在邵歲頤心中,有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又有後來的臨危受命不負重托,她對小懷姑娘反而比對虞榕更印象深刻。可在外人眼裡,自己這個風流成性的人必定是對虞榕有情的。
聞言,姜潼一怔:“你就那麼喜歡他嗎?你不是……我……”
“什麼?”邵歲頤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擡頭望去。
姜潼卻在片刻之間就恢複了冷淡的模樣:“無事。”
邵歲頤看了看他,沒有再追問什麼。
也難怪對方這麼傲氣,就算是主動請她,卻也說不出來意,想必是雖然有事要說,卻從來沒有低過頭,因此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過也難怪,以姜家的地位,在遊戲裡面,能得到姜家兒子青睐的人,必定一呼百應,登基就是穩操勝券。
見對方不再說話,邵歲頤意興闌珊。
從前的她确實很想攻略下這位貴男,可如今,她是真沒這個興緻,如果能選擇,她甯願放棄靠軟飯上位的路子。
但她也确實不敢果斷離席,隻是為了給自己接近丞相府留下一個退路。
“我聽說殿下府上的管家告老還鄉了,”直到宴席即将結束,姜潼才又開口,“不知殿下是否缺個得力的助手?”
“怎麼,你要進皇子府裡給我管家?”皇子府的情況怎麼能讓外人窺探?雖然知道自己府上消息洩露得厲害,可邵歲頤這頓飯吃得糾結,忍不可忍,幹脆挂上自己該有的那副無賴樣子,故意冒犯對方。
“……”姜潼靜默了片刻,“如果殿下不需要就算了。但如果需要從皇宮、朝堂之外,另找一個得力的人,我聽說過一個。”
“是嗎?那說說看。”這句話,倒有幾分說到了邵歲頤心上。她如今對皇帝都心存芥蒂,也不想再接受宮裡派來的人,如今确實需要一個身份幹淨又有能力的人來提自己先收拾了内宅。
“有一個人,别人常叫她福五娘,通常在百味街那一帶閑逛,茶樓、食肆之類的地方。我也隻是聽說過她的名聲,想着或許殿下用得上。”
不知道來意的人,說的話怎麼能盡信?邵歲頤嘴上道了謝,心裡卻默默畫上了一個重重的問号。
隔天,邵歲頤就便裝去了百味街。這次她特意多梳下了些厚厚的鬓發,去掉了精緻的配飾。
她可不想重演醉春樓買花魁的情形,原本以為無人能認出,誰知自己一露面,流言隔天就仿佛傳遍了滿朝文武。
食肆茶坊,上到顯貴下到三教九流都會來這裡消遣,遍街都是穿紅着綠的姑娘、婦人們。
二樓一角,台上琴師正撫琴,客人多三兩成群,品茶閑談。
憑欄最不起眼的一角,一青衫姑娘帶着小丫頭,也要了一壺好茶,将杯盞拿在手裡看了看,輕呷一口。
“大姐,這琴音甚是精妙啊。”茶樓裡同層人說話聲音若沒有刻意掩飾,總會相互聽到。此時開口的少女年紀不大,似乎是跟着幾個姐姐出門的。
和她同來的女子一笑:“這就算好的了?你才剛進京,沒趕上去醉春樓看花魁,那容郎琴音才真稱得上一絕呢!”
此言一出,便有見多識廣的搭話:“那是,聽說容郎原本是高門貴族的公子,家教高着呢,這撫琴自然不在話下。隻不過家裡犯了罪,才入了奴籍。也難怪鸨頭藏着掖着吊人胃口,非得賺足了眼球才肯放出來。那日可是人頭攢動!”
先前說話的那少女仿佛聽得呆了:“真有那麼好?”
“那是自然了!想這等妙人,自然也是貌若天仙的。”
她大姐則奇道:“說到那日,最後主家的出來說,容郎由大恩客包下了,連競價都免了,也不知道那人是誰,隻匆匆露了個臉,應當是身世顯貴,可惜我并不認得。”
“那還用說,要麼是極有錢,要麼是極有權……”
茶樓上衆人都被吊起了胃口,互相打探着。
“還能是誰,”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插入,“京城最愛美人的,又最有錢有權的,不就是那位嗎?”
見衆人目光看向自己,她一撸袖子,身着褐色單衣,在清冷的天氣裡卻仿佛絲毫不覺:“那位……人中龍鳳的殿下呗。”
衆人“哦——”的一聲,有人連忙搖頭示意同伴噤聲,卻有人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怕什麼?大殿下的事高門貴族中無人不知,哪就差咱們平民傳幾句了?”
話雖如此,讨論聲還是低了下來。
竊竊私語聲之中,隐約聽得見人說:“這大殿下啊,說也是個人物,身邊從不缺人,且個個絕色。”
“人家怕什麼,那可是天潢貴胄,自然做什麼都是一帆風順的。”
“對啊,愛慕美色那是人之常情,若我有一半的身家,早納他十房八房了,哈哈哈!”
有人說得上頭了:“啧,若是我母親,必定斥責我不成體統……”
身邊人見不對,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裳,讓她閉嘴。閑嗑牙的風言風語大家都說,也就罷了,可普通人怎麼能和皇子比,普通人家的主母又怎麼能說皇帝什麼不是?
有人笑道:“又沒強取豪奪勞民傷财,有相好的,是兩廂情願,與外人無幹。若是前朝那些,有幾個男帝不風流?但衆人都習以為常,提都不必提,更有故事許多傳為佳話,哪會因此而指摘?”
邵歲頤看過去,竟還是方才的褐衣女子。
方才她還主動捅出大恩客是自己的事,當下卻又維護着自己說話,邵歲頤一下子來了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