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歲頤這才擡起頭去看他,嘴角挂着微笑:“别擔心,營帳中人多眼雜,保不齊有外人經過,見我去你帳中,多有說不清的地方,你家也會怪我不小心。兔子膽小,還活着嗎?”
“嗯,”姜潼與邵歲頤對視頓了頓,放于膝上的手攥了起來,“原本今日想帶來給你看一眼,也是怕吓着它,才作罷了。在府裡挺好的,小園子裡圈了一塊地給它,活潑潑的。”
“可找人看過是公是母麼?我那天忘了看一眼。”依舊是順着話題的閑聊。
“看了,是母的,往後體格會大一些。”
邵歲頤舉杯示意,兩人隔空相敬,姜潼想起什麼:“殿下傷處還疼嗎?養傷時不宜飲酒。”
“好多了,就這一次,無妨,”邵歲頤挑眉,細品一口,繼而一飲而盡,“偶爾也得有盡興的時候。”
姜潼隻得收回擔憂的眼光,飲下杯中酒。
“殿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是啊,”邵歲頤毫不遮掩,“仇人橫死,怎麼不痛快。”
“那确實值得慶賀。”姜潼起身,親自替邵歲頤和自己再次斟上酒。
“不過也可惜那人死了,”邵歲頤輕歎一聲,“不過沒事,如今母皇準了我去查此事,就算掘地三尺,我也得把那人背後的黑手給揪出來。”
“那是自然,殿下一定能查明真相。隻是不知接下來,殿下打算從何查起?”
邵歲頤又舉杯飲下,輕咳兩聲,臉頰有些微紅了,勾勾手指:“過來,我告訴你。”
姜潼神情有一瞬間的停滞和不自在,沒喝第二杯酒,消瘦的臉頰卻也有了顔色,緩緩将身子傾向邵歲頤那邊。
“我打算,”兩人相距不足一尺,邵歲頤語中略帶醉意,“去皇城外圍查查她的行蹤。”
姜潼被對方低語氣流吹得有些恍惚,卻瞬間又變得眼神清明起來:“……殿下為何不在皇城内多搜查?”
“不是沒有,”邵歲頤直起身,姜潼也順勢在椅子上坐正,“城内的客棧哪個不怕,如今都盤問過一遍,沒人見過她,那麼再查也問不出什麼來。
“況且,從谷前到京中,遠用不了這麼多時日。若說她抵京之後一直在城中住着,也太大膽了些,因此我猜測,她的藏身地在京外的可能很大。臨近的有幾個不大不小的村鎮,且先查一查。”
邵歲頤說得胸有成竹,一派坦然自若。姜潼又多看了她一眼,神采飛揚。
“殿下睿智,籌謀得當。”
“說這些話做什麼,别奉承我了。我都喝了,你不喝嗎?”邵歲頤一挑眉,示意對方的杯盞。
姜潼赧然,舉杯飲盡。
邵歲頤又拿起酒壺給二人倒上。
“說起來,那兔子是母的,你們府上若是也有兔子,找隻公的放一塊,說不定會生小兔子。”
話題突然轉了回去,姜潼一時接不住,愣了一下:“……或許會。”
邵歲頤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咯咯笑了兩聲:“你知道嗎?兔子是會假孕的。”
“那是什麼?”
“就是誤以為自己懷孕了,雖然沒有懷小兔子,肚子卻會變大,還會築巢……公兔子也會。”
“……啊?”
邵歲頤的指尖輕輕觸着杯沿滑動:“主人若是喜歡和兔子親昵,經常撫摸它的背……說不定兔子就會以為自己受孕,公兔身上也偶爾會發生。”
姜潼不可自抑地深深喘了口氣,邵歲頤酒後有些水光的眼睛随意瞥了他一眼,卻如有實質,仿佛那沾着酒漬的手指,不是放在酒杯上,而是……
手腕被冷不丁抓住,姜潼一顫,順着對方的手臂看過去,看到了帶着醉意的眸子。
那雙眼睛忽地彎彎地笑了:“再來一杯?”
說罷,邵歲頤丢下他的手,舉起自己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姜潼來不及阻攔,隻得也舉起自己的酒飲下。
“真好,”邵歲頤笑眯眯地看着他放下酒杯,“太帥了,姜公子。”
“什麼?”姜潼對視一眼,連忙轉走眼神。
“帥啊,就是覺得你好看的意思。”
“我不過中人之姿。”姜潼是真心這樣認為的,在這個朝代,并不推崇他這樣有些冷峻的相貌,衆人追逐他,也不過是因他的家世,或是欣賞難得的才氣罷了。
邵歲頤聽了,一揮手:“沒有的事,很少有人比你好看了。”
畢竟是當初遊戲的重點打造的可攻略人物,否則邵歲頤當初也不會看中。
沒有聽到對方的回話,邵歲頤擡起頭看去,卻見姜潼緊緊握着已經喝空的酒杯。
“對了,再來再來!”邵歲頤似乎是醒悟了什麼,又要去拿酒壺,卻被姜潼攔下,二人指尖在空中一觸即分。
“殿下,你要醉了。”
邵歲頤又是咯咯一笑:“你手有些熱,難道不是你已經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