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生似笑非笑,“不是。”
“……哈?”
“那隻幼貓可是我的獵物,結果被你給吓跑了,你說說,你這算不算對不起我?”細長冰冷的手指撫上松汛的臉側。
晝綠偶爾、隻是偶爾會想起這位她第一個讨厭的人類,想起她彎彎的眼睛,想起她在陽光下微微泛紅的臉頰,想起她笑起來會露出的有點尖尖的犬齒。
“欸,和我有關系嗎?”
晝綠淺淺笑着說:“當然有。”
松汛:O.O
聽了半天牆角的梅茯飄了出來,本就很冷的房間現在更是仿佛到了零下幾度。
“你似乎很擅長将責任轉移到别人身上嘛,這跟松汛有什麼關系?歸根到底不就是你沒有能力把握住你的獵物嗎,既然它逃走了那就說明它不屬于你。”
她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條藍寶石耳環,說話的時候耳飾也搖搖晃晃的,配着淡藍色的眼影,襯得她有氣色了許多。
浮于表面的笑意漸漸淡了,晝綠看着她,語調輕柔:“我知道你,你以前是松汛的朋友對不對,可現在你已經死了,人鬼殊途你這麼纏着松汛不太好吧。”
話落,房間陷入寂靜。
見沒人理她,晝綠一秒戲精上身,扯住松汛的睡衣袖子張嘴就說:“老婆你說句話啊老婆,是不是這樣?”
難怪可以如此絲滑地從暴躁貓妖變到病嬌人外,原來是演戲老祖,看起來可以玩各種角色扮演。
梅茯:不嘻嘻^^
眨眼之間,一把菜刀無聲無息地抵在晝綠的頸部,梅茯的聲音輕輕的,“你這種怪物被割了腦袋會死嗎?”
“不會。”晝綠說:“不過可能将腦袋重新縫上來的時候,會留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痕迹。”
她又扭頭看向松汛,“老婆,你還沒有回答我欸!”
菜刀的刀鋒貼近怪物的脖頸,絲絲血液湧出,梅茯也望了過來,瞳孔幽黑。
松汛側過頭,望着怪物小姐淺茶色的眼瞳,如實回答:“首先,我很喜歡梅茯,她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使她現在變成鬼了也依然是,我從未停止思念她;其次,我對于十年前吓走你獵物一事深感抱歉,但如果你是把那隻幼貓作為口糧的話,我不後悔那樣做,也不會對你感到抱歉;最後,雖然你早就認識我了,但我是今天才認識你,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們才剛認識,你不要再對我用‘老婆’這個親昵的稱呼了,這很冒昧。”
聽到她的回答,梅茯罕見地愣怔住了,呆呆地盯着她的眼睛。
當然她的耳朵就隻接收到了其次之前的那段話,後面的話自動消音了。
晝綠:“……”
世上竟有如此神人(褒義)。
她神色莫名地看了松汛幾秒,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地釋懷笑了,“看來你的包容性很強呢,連看到我這種怪物都無動于衷,面對她那種女鬼自然也平淡如水。”
松汛:“不是,是因為我沒看到你的真身,還有我不太喜歡你的觸手。”
晝綠,OUT!
幾秒後,被子底下的觸手慢慢縮回了陰影之中。
晝綠一秒哽咽:“你真的這麼讨厭我嗎?”
梅茯一臉陰鸷,搶先一步回答:“呦,又開始企圖洗腦松汛讓她對你産生愧疚之情了?”
幾年不見,梅茯講話還是這麼犀利、正确、中肯與一針見血。
晝綠的眼淚收放自如,她緩緩擡起潮濕的眼睛,表情緩慢地歸于沉靜,空乏淡漠,“首先,我是在跟松汛同學講話,你這樣突然插話的行為很冒昧,我很不喜歡;其次,我是在跟松汛同學講話,你的行為很冒昧我不喜歡;最後,我是在跟松汛同學講話;最最後,我不喜歡你。”
松汛發現人外小姐似乎在下意識模仿她,是因為不經常和人類交流所以在學習她的說話方式與動作嗎?
之前的一些小動作還不太明顯,但這一通話說出來,倒是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松汛(豎起大拇指):你有這樣高速旋轉的學習力使我大為震撼
她攔下要反唇相譏的梅茯,不輕不重地握住她的手,然後對着晝綠搖搖頭,輕聲說道:“我并不是讨厭你,我隻是不喜歡你那些黏冷濕濡的觸手,這隻跟我的個人喜惡有關,我并沒有因為一小部分而否認你整個人。”
晝綠想了對方可能會說出的千百種稀奇古怪的反駁說法,卻唯獨沒想到是如此攻心的暖語,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攻心計?
“嗯……謝謝你?”
說完,自覺無理取鬧的晝綠就落荒而逃了,離開前小觸手還依依不舍地勾了松汛的掌心一下。
梅茯面無表情地拿出濕紙巾給松汛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