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早餐的時間,向之打了三個電話過來,沈念猜公司可能有事,就送沈玉去了門口。
回來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
這一周她不用上課,旁聽也是她自己要求的,想提前熟悉一下。
沈玉走後,阿姨打了個電話給沈念,加了她的聯系方式,跟沈念特意說過,她大概中午的時候會過來,但因為沒有鑰匙,需要沈念幫她開門,或者把鑰匙放在什麼位置。
不巧的是,沈念剛好是上午的第二節課,下課差不多就十二點了,時間肯定來不及。
看到手裡的鑰匙,心裡有了主意。
陳妄是上午第一節課,後面就沒課了。
沈念特意挑了一個陳妄快出門上課的時間去敲門,敲門前特意整理了一下着裝。
等了一會兒門才打開。
沈念本能的擡手打招呼,還沒來得及張口,手就定在了半空。
眼前的畫面讓她呆住了。
陳妄剛洗完澡,單手擦着頭發,身上隻套了件浴袍,發梢還微微滴着水,有些順着胸膛滑了下去。
沈念完全沒料到他會是這麼一副光景,她以為陳妄已經穿戴整齊,已經要準備去上課了。
更重要的是門上是有貓眼的,想到陳妄平時對她的态度,沈念覺得她跟陳妄的關系沒有到這種情況也能給她開門的地步。
陳妄擡眼看她:“幹什麼?”
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瞳仁裡依舊是涼涔涔的,沈念才明白她剛才的想法有多麼的荒誕可笑,陳妄就是陳妄啊。
沈念抿抿唇:“有個事想要找你幫忙。”
“真會挑時間…”
不知是不是沈念會錯了意,她隐隐從陳妄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陳妄不會是覺得她算準了他剛洗完澡的時間才故意過來的吧。
“我不知道你還沒收拾好!你怎麼現在才洗澡?”
“剛才在忙。”
陳妄沒再守着門,轉身走了進去。
沈念看門沒關,就跟着進去:“我記得你等下有課,不會遲到嗎?”
“調了。”
“哦,那你等會兒要出去嗎?”
沈念突然想起來,上周遇見張俞的時候他好像說過陳妄每周一都會去他老師那裡,張俞還要他改畫來着。
“不出去。”
“你這周不用去你老師家?”
“周末去過了。”
“怪不得你周末不在。”
“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陳妄雖然語氣淡淡的但是也算是有問必答,沈念對他們現在相處的關系已經非常滿意了。
陳妄去卧室換衣服,沈念就在客廳等他,桌上還放着沒有吃完的早餐,旁邊還有一本書,是關于黃元的,沈念拿起來看了看,在有關于秦梁的地方,陳妄都做了批注,本來以為是為他那個項目做準備,可是沈念越看越不對。
黃元和秦梁雖然曾是朋友,但是從黃元的資料中去找關于秦梁的,還是不太明智。
關于黃元,沈念知曉一二,他跟秦梁是摯友,同一年入朝堂,同朝為官前,兩人有時分隔兩地書信來往中,常常問好未央。
後來未央被害,黃元一怒之下與秦梁斷絕往來,并辭去了官職到處尋找她的下落。
他對未央有悔,秦梁休妻後,黃元多篇文章之中都有诋毀秦梁之詞,暗諷他忘恩負義,向火乞兒,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公主也是因此知道了林未央,才有了後來的事。
說未央風流成性,同樣也是公主的手筆。
但沈念也知道,除了有悔,黃元也深愛着未央,但因為從前她是朋友之妻,所以心思隐藏的極好。
未央臨死之時,曾見過黃元一面。
看着她與往日天差地别,黃元一個七尺男二跪在她身前泣不成聲,向天地起誓,希望求取林未央為妻。
可她隻是跟黃元說:“自今日起,切莫悼念我,就當這一生從未相識。”
他們都知道,未央此舉是在保護黃元。
都說人将死之時,心态最平和,就如同那時的未央,眼神裡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聲音輕緩:“黃元,從前之事便是從前,往後,請保全自身。”
他們兩個一起揚了未央的骨灰,并在遠離過往是非的地方,為她立了個衣冠冢。
黃元取了一捧墳頭土,帶她遊曆山川,留下詩篇無數,世人都知道黃元悼念一人,但不知是誰。
她的名字,明明取自長樂未央,可她這一生,卻并未長樂。
思緒回歸到此刻,許多許多年過去了,想到未央,沈念心裡還是無法得到真正的安甯。
就連看着黃元的名字,沈念都覺得感慨。
大緻看了一眼批注,沈念發現陳妄研究的對象更像是未央。
有些激動的想要确認,翻書的手有些抖,從書頁夾層裡掉出來一張紙,落到了沈念的腳邊。
紙上隻有一句話,是她說的:就是因為有太多畏懼強權,不忠于事實之人去撰寫史書。
字迹蒼勁有力,是很有力量感的字。
但可能是因為墨汁還沒幹,而寫的人卻忍不住觸碰,字迹周圍有些花。
所以陳妄真的在研究未央。
陳妄為了她在研究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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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什麼事?”
随着陳妄的聲音,卧室的門開了,他穿了件灰色的家居服,線織的,也許是這種顔色材質本身就能削弱氣場,要不然怎麼會讓沈念覺得,陳妄明明神态沒變,沈念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溫暖。
“你在研究未央?”
似乎怕他否認,還把手裡的書舉了起來,雀躍快要從眼睛裡溢出來了。
陳妄拿過她手裡的書,點了點頭。
“因為我嗎?”
“自作多情,我隻是覺得有研究……”
的意義。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念撲過來抱住了。
像是回到了第一天遇見,她也這麼抱着他,同樣的姿勢,陳妄因為沒有想到,手半懸着。
甚至忘記了推開。
沈念仰頭看向他,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眼睛亮亮的:“陳妄,你就是因為我。”
都說笑意會傳染,沈念臉上的表情有些太過于開心,眼睛彎成了月牙,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在他懷裡微仰着頭,陳妄有些招架不住:“随你怎麼想,先放開。”
“不要,那陳妄,我是你的朋友了對嗎?和張俞一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