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要塌了,大家快跑啊!”
不知誰喊了一聲,圍觀人群瞬間作鳥獸散。
雷聲已經停了,漆黑寂靜的夜空下,人群來了又走。
謝書臣站在洞口邊上,望着底下塵土飛揚的地洞目光森寒,被風卷起的裙擺張牙舞爪。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手中彈出數根紅線,手指一一撫過線身,紅線瞬間迸發出刺目紅光。
流螢看得瞪大眼睛,“本元之力?你想做什麼?”
“這結界是金丹期的修為所設,我隻有築基修為,無法打破這結界。”謝書臣淡淡解釋道。
“所以你…”流螢一時語塞,鼓起的包子臉上神情有幾分嚴肅,“你這樣會遭靈力反噬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站遠一點。”
謝書臣話音落地,手中紅線扭曲交纏,如同一隻口吐烈焰的火鳳朱雀,嘶鳴着撞上前方結界。
“砰!”
結界紋絲不動,靈力反噬使謝書臣靈台激蕩,胸中氣血翻湧。
他抿掉嘴角的殷紅,雙指掐訣再次撞擊。
幽冷長街上連綿不絕地傳來“砰砰”地撞擊聲,引得近處鎮民撩窗查看。
隻見方才那個身材颀長的粉裙少年,身後如墨青絲無風自動,發絲飛揚中他的雙手掐出各種複雜咒訣,手中紅線如同活物激烈碰撞。
“夠了!”流螢突然按住他滲血的手指,“你靈力透支嚴重,再強行催動靈脈會廢掉的!”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你師姐困死在下面嗎?”
謝書臣甩開她的手,突然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泅濕胸口的粉紅衣襟。
靈台如置身火爐,灼痛得他額頭青筋暴起。
他支撐不住跪倒在地,發間玉簪滑落,滿頭青絲鋪滿瘦削的肩脊,凸起的蝴蝶谷瑟瑟顫抖若受傷的幼獸。
“謝書臣!”謝書臣突然吐血把流螢吓到了,她連忙扶住他,“你還好吧?”
師姐生死不明,現在謝書臣又身受重傷,流螢急得快哭了。
她連忙翻找自己的包袱,“我記得出門時二師兄給我塞了好多丹藥,一定有能治你傷的,你等等。”
包袱一打開,各種糕點蜜餞全跑了出來,平時最愛的零嘴此刻竟成了阻礙救援的枷鎖。
少女一邊哭一邊找,“嗚嗚都怪我,當時我要是拉住師姐就好了,我不該讓她下去的。”
“叮!恭喜宿主成功消滅噬心蠱,本次任務獎勵《寒冰訣》已放入識海,宿主可随時查看。”
戚雪嬰并指抹去劍身上的鮮血,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讓她愣住。
才想起來似乎和秦烈比試那日,在噬心蠱出現之際,系統好像有給她發布了什麼任務?
隻是當時情況緊急,她根本沒來得及細聽,不過好在如今誤打誤撞完成了任務,也算喜事一件。
她收劍入鞘,看着被泥土擋住的洞口,想着在哪裡打個洞上去。
腳下踩着的地面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方才秦烈屍體爆開的地方,他身上湧出的鮮血竟在已毀壞的法陣血槽上蜿蜒流動,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
“這是…”她後退半步,靴底忽然傳來灼人的疼痛,低頭隻見腳下血陣正描畫着奇異的紋路。
她心中生出警惕,手執欺霜正想毀陣,靈台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她揚起的手臂頓在半空,雙眼緊閉像是沉睡。
“帶着你生的這個賠錢貨滾出老子的家!”
一道中氣十足的男中音在小區裡響起,周圍鄰居紛紛好奇地打開窗戶,看到對面的人也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彼此間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微笑。
“又是五樓那家吧。”雖是疑問,語氣間卻滿是笃定。
在這個九十年代的老式小區裡,三個月前新搬來一戶人家。
上下左右的鄰居很快就對他們家熟悉起來,隻因他家有個酗酒家暴的丈夫,一個軟弱愛哭的母親,和一個羸弱安靜的小孩。
男人的咒罵毆打聲,女人的痛苦哀求聲,三不五時就會響起,隻有那個孩子,從始至終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
周圍鄰居已經習慣了這家人的吵鬧。
軟弱的人一旦勇敢起來,是會要人命的。
天台的風很大,吹得人臉上生疼。
底下的川流人群中,有人不經意間擡頭,發現樓頂上站着兩個人影,吓得立馬打消防電話。
越來越多的人擡頭看着她們,還有人大喊危險。
劉玉珍牽着女兒的手站在天台上,底下是萬丈深淵,一向膽小的女人此刻卻有萬般勇氣,悍不畏死。
“嬰嬰,是媽媽對不起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這個女人在此刻突然有了悔恨的心,她的女兒卻隻是傻傻被她牽着,瘦小的身體貼着媽媽,一言不發。
劉玉珍記不清女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說話的,是她被丈夫打得口鼻流血的時候?還是女兒被丈夫摔斷手臂的時候?
太多相同的畫面,她記不清了。
她蹲下來捧着女兒的腦袋,額頭貼着孩子的額頭,“嬰嬰,和媽媽一起跳下去,你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