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現在已經不能回了,隻能另尋落腳點。
戚雪嬰目前視力尚未恢複,手腳還有些發軟,閉着眼睛被謝書臣攬着肩膀禦劍飛行。
“我們現在去哪裡?”
謝書臣垂眸看她,戚雪嬰面無表情,眼眸低垂,抿着唇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他扶着她的肩膀,能感覺到掌下肢體的僵硬。
她心裡應該是焦灼的,畢竟一向強大從不依靠别人的戚雪嬰,此時卻猶如一個初學走路的稚童,一步一行需要人引導。
她心裡想必很不好受,隻是她沒有表現出來。
謝書臣溫聲道:“咱們現在不能回鎮上了,隻能往城外走。”
夜色如墨,衆人禦劍掠過竹林。
夜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戚雪嬰眼睫顫動,身體深處開始泛起一絲莫名燥熱,擾得她心煩意亂。
剛才吸入的催情香開始發作了,她不動聲色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開,刺痛把那抹悸動強壓下去。
孔見深扛着屍體似的奴隸,身後帶着流螢。
“前方有個山洞!”白雲山的嘶吼沖破夜色,他指着下方某個地方喊道。
衆人定睛看去,果然發現竹林深處有個洞口,在竹葉間若隐若現。
天色灰暗,差點錯過。
孔見深率先落地,将奴隸放在地上,折扇一揚掃開洞口生長的枯葉。
其他人緊随其後降落,戚雪嬰鼻翼微動,似乎聞到一股淡淡腥味。
謝書臣将戚雪嬰扶坐在洞口的岩石上,轉身就要去幫孔見深,卻突然頓住。
他握住戚雪嬰的手心,發現她體溫高得吓人,雙頰泛着可疑的紅暈,讓一向冷若冰霜的臉上浮出幾分嬌媚。
“你…吸入了催情香?”
謝書臣喉結滾動,開口發現自己喉嚨發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他剛才一心隻想着放倒那個祭司,沒想到連戚雪嬰也中招了。
催情香無藥可解,要麼發洩出來,要麼隻能被活活熬死。
不過看來她應該隻是不小心吸入了一點,即使不發洩也尚不緻死。
若是她需要,他也可以…咳咳。
“我沒事。”戚雪嬰的話打斷了他的浮想聯翩,她的聲音聽起來冷靜自持,絲毫沒有受催情香影響。
“你快去幫你師兄,咱們趕緊進去,免得青竹部落的人追過來。”
話剛說完,洞中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地上匍匐前行。
“什麼東西?”孔見深折扇握于胸前,滿臉殺氣,“滾出來!别鬼鬼祟祟的,再不出來我可就要放火了!”
窸窣聲變得急促起來,月光穿透竹梢灑落下來,在洞口投下斑駁光影。
照得突然出現在洞口的東西格外清晰,赫然是一個尖頭豎瞳的東西。
如果戚雪嬰看得清,就會發現這個突然出現的怪物,和初到夜郎時苗女手腕上的青蛇十分相像。
隻是一個不過寸尺大小,一個卻有丈長。
“啊!是蛇!”流螢忍不住驚叫出聲。
她最怕蛇了,光是想想就頭皮發麻,沒想到現在眼前還出現了這麼大一條,太可怕了。
她吓得一個快步躲在孔見深身後,緊緊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她也想找師姐,但是現在師姐眼睛還沒好,自身難保,在場幾人除了師姐也就孔見深稍強一點。
謝書臣:“……”好像被人點了?
白雲山:“……”我也是。
謝、白:你禮貌嗎?
“我是人!我是人!”
聽到流螢的喊叫,那個類蛇生物嘶嘶吐出猙獰蛇信,口中發出的卻是人言,像是被人踩到痛腳一樣大聲反駁道。
隻是聲音像是被沙紙摩擦過一樣,嘶啞難聽。
衆人瞳孔地震,竟然還會說話,難道這是蛇妖?
妖族居于暮溪山,距離此地上千裡,而且和魔族一樣被結界阻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等衆人細想,那個蛇行生物突然直立而起,布滿青色鱗片的腰腹間,竟然還挂着半截破布。
難怪總覺得像是有人在地上爬行一樣,原來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
謝書臣眼尖,發現這條蛇臉上是蛇頭,脖子上卻有像人類男性一樣的喉結,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嘶…啊…我是人…我是人…不!我是蛇…我是人…啊——”
蛇人突然仰起長長的脖子,一邊口齒不清的胡言亂語,一邊掙紮扭動。
洞口沙石滾動,塵土飛揚。
“快退後!”眼見這蛇人似乎神志不清,擔心他驟然發狂傷人,孔見深連忙叫大家退後。
要是他動作再大點把洞口震塌了,他們就要被活埋了。
蛇人掙紮間腰腹處的衣服盡數碎裂,露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白色玉牌,在月光下發出瑩白光澤,上面刻着一個“玉虛”二字。
“玉虛宮?”孔見深瞳孔驟縮,“他怎麼會有玉虛宮的宮牌?”
戚雪嬰被謝書臣扶着退離洞口三丈遠,聽到孔見深的話,她睜開眼睛,發現眼前還是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