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問問。”白淼淼壓着聽筒,輕聲道,“師傅,還有多久到家?”
黃暮雲回神,淡淡道:“半個小時。”
白淼淼懷疑地蹙蹙眉頭,懷疑黃暮雲是開黑車的。
坐公交車一路晃悠悠到東山也不過一個小時,她不過小睡一會兒,睜開眼竟然還有半個小時才到家?
“哦。”白淼淼移開手,大聲道,“我師傅說還要半個小時到家。”
黃暮雲聽到那頭疑惑地追問了一句——“哪個師傅?”
白淼淼斜眼瞟向黃暮雲:“我師傅姓黃叫黃暮雲,是我在電影學院的老師,也是精怪行政中心的主任,人很好,他覺得我太差勁了,就收我做徒弟了,今天是開小竈的第一天。”
聽着像是炫耀,語氣驕傲的不行,可黃暮雲清楚,她也就是說說,把他的情況和呂南秋說的一清二楚,以防不測。
說白了,不信他。
白淼淼繼續道:“哦,他住我們樓上,就頂樓那套,順路。”
黃暮雲扯扯嘴角,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被懷疑的人心裡舒服不了一點,但也說不出一點她的不是來。
畢竟她隻是陳述事實,也沒添油加醋說他就是壞人。
黃暮雲嗤笑出聲,嘴角勾了下,很是惡趣味地沉聲補了一句,“我見你剛才累睡着了,才故意開慢了點,同你朋友說,我們很快就到了。”
白淼淼怔愣一瞬,旋即捂住話筒,恨恨地瞪他一眼——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用暧昧的音調,說着沒頭沒尾的‘累睡着了’,單身男女,就這麼四個字,細品總是顯出幾分暧昧。
白淼淼收回視線,索性沖着呂南秋撒嬌兼抱怨,“我師傅給我的見面禮堪比軍訓,我真的從來沒這麼累過,你來接我嘛,我們去吃東北鐵鍋炖,我得好好補補。”
說着,她還挑釁地沖黃暮雲挑眉,後者如她所料地閉嘴沉默。
食欲于黃暮雲來說最是不值一提,他默了默,就聽話筒那邊男人輕笑一聲,應了個好。
第一次他有點後悔聽力太好。
白淼淼挂了電話,望着窗外發呆
車内很靜,忽然就聽到黃暮雲開口道:“你和他在交往?”
白淼淼不滿地蹙了下眉,疑惑地眨眨眼,反問道:“新時代的師徒關系也流行關心徒弟的感情生活?”
黃暮雲頓了下,說道:“抱歉,我隻是随便問問,不是有意打聽你的隐私。”
白淼淼不鹹不淡的嗯了聲,選擇不回答他的問題。
她與呂南秋,也就差她往前走一步了,非得說什麼關系,那就是暧昧關系,但這些她才不想同黃暮雲說。
黃暮雲緊抿着唇角,略一颔首也就沒再追問,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收緊又放松些許。
卡着30分鐘,黑車慢吞吞地停下來。
白淼淼在車上就望見呂南秋了。
他站在路燈下,手裡拿着iPad,眉頭緊緊蹙起,大約又在浏覽什麼嚴肅的案件。
他這些日子太忙了,兩人碰到一處的時間太少,實在是很耽誤拉近感情。
白淼淼心裡不滿極了,推門下車,都沒意識到腳步朝他時,内心雀躍的幾乎要飛起來。
見他就很開心。
黃暮雲望着她跑遠的背影,望向那男人的正臉。
男人立在那處,身形雖顯稚嫩,然而骨子裡還帶着往日氣息,
他是極其不喜歡呂南秋這号人,也不得不說,這不是個可以小觑的男人,是個合格的競争對手。
半晌,黃暮雲終于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重新啟動車往地下車庫開去。
記憶翻江倒海。
當年送白淼淼下界曆練,隻是希望她能長出情絲,隻是沒想到她的情絲長的挺好,隻是沒延伸到他身上,反而用到了一個凡人身上。
白淼淼愛上一個凡間的英雄,這英雄傾盡所有去愛她,生前行善積德積極修行,死後不入輪回偏偏入鬼道。
黃暮雲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呂南秋,那是一個下雪天。
白淼淼的竹園,是她衆多落腳點的一個,他在她死後就長居在這裡,呂南秋就這麼單槍匹馬找上門。
男人一襲黑衣,整個人不複從前的敞亮,被仇恨浸染的戾氣極重,距離墜入魔道不過一步之遙。
“堂堂人皇即将墜入魔道,有趣。”黃暮雲淡淡移開目光,仰頭将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我來殺你。”呂南秋沉聲道。
“殺我?”黃暮雲詫異,低聲重複道,旋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哈哈大笑,待笑聲收了,才說,“你想殺一個仙,未免太不自量力。”
漫不經心又不屑地看向呂南秋,譏諷道:“再滾回去修煉修煉,或許下輩子能赢也不一定。”
呂南秋充耳不聞,隻道:“白淼淼是醫者,别号六水居士,素來以治病救人為樂,她什麼壞事都沒做過!你憑什麼殺她!”
“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她,可你卻向她潑髒水,你煽動朝臣百姓,說她是禍國妖女,這就是你的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