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長安,貞觀元年。
自李世民從餐廳返回大唐,長孫皇後便發覺陛下情緒不對,心情不好。
可無論長孫皇後怎麼問,李世民都不肯說。
若是問得多了,逼得急了,李世民也隻是拿“待到明天,餐廳那裡到處是父慈子孝之景,唯我是殺兄逼父之人”這話來敷衍她。
但長孫皇後知道,李世民或許會因此難過,但絕不會難過至此。
聽着李世民那重重的鼻音,長孫皇後指出問題。
可誰承想,李世民竟然說他的鼻音,是在餐廳學魔法時凍的!
為了印證說辭,李世民還專門編出了一整套冰雪法術!
聽着那環環緊扣的法術譜系,長孫皇後滿臉認真(地找漏洞)。
而看着那認真聽他講話(知他所想)、與他交流(才思敏捷)的觀音婢,李世民卻總是繃不住情緒。
就這樣,李世民說兩句話去更次衣,說兩句話去更次衣,這一晚上下來,李世民少說更了八百次衣,就連那眼眶,都更紅了。
在李世民第八百零一次去更衣時,長孫皇後在他背後幽幽地說:“陛下竟也得了治愈法術都治不好的難言之隐了嗎?”
聽到這話,李世民停下步伐,回過頭來,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個“嗯”字。
這個“嗯”字都把長孫皇後氣笑了。
看着李世民步履匆匆的模樣,長孫皇後一頭紮進被褥裡,聲音悲切地說道:“今郎君貴為天子,已不再是妾的二郎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聲好似不經意流露出的啜泣聲傳出了床帳。
聽着身後那若有若無的啜泣聲,已經走到門口的李世民站住了。
他好似愣了兩秒,又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李世民直直走向殿門。
嘎吱——
殿門開了。
那原本似有非有的啜泣聲徹底消失了。
還不待床榻那邊有什麼動靜,嘎吱——,殿門又合上了。
原本停下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剛剛消失的啜泣聲卻并未重現。
咚、咚。
李世民走得很穩,也走得很慢。
因為他在雕冰花。
剛剛開門,就是他在向門外的張阿難要冰包。
那冰包原本是他用來敷眼睛的,但現在,它有更重要的使命了。
李世民極力榨取自己體内的法力。
可他離開餐廳的時間太久了,體内的法力已經很難調動了。
若不是如此,已經掌握治愈魔法的他又怎會讓觀音婢聽出他的鼻音,看出他的眼眶變化呢。
李世民在這平平無奇、毫無魔法元素的立政殿内突破人體極限。
三步。
兩步。
一步。
冰花雕成。
李世民舉着他剛剛雕好的冰花,掀開床帳。
“觀音婢你看,這是我用那個魔法凝聚出的冰花。”李世民的聲音更啞了。
沒辦法,他剛剛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小哭了一場,雖然李世民能哭成默劇,但因此改變的嗓音卻沒法立即複原。
再加上李世民沒有出殿,更沒法清嗓,便隻能帶着這沙啞的嗓音與觀音婢交流。
但無妨,這又何不是魔法緻啞的有力證明呢。
李世民摸了摸臉,将可能存在淚痕都擦幹淨後,才将手輕輕搭在觀音婢背上。
“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可這魔法實在太難了,隻能做到這樣了。”李世民低落地說道。
當然,觀音婢聽不太出來。
畢竟嗓音沙啞到某種程度後,就聽不出來其中所蘊含的情感了。
觀音婢并未起身,隻揉了揉眼,做出一副拭淚的模樣,其實背地裡在瘋狂揉眼框。
畢竟要是她聲音哀哀怨怨,可一轉頭,眼眶卻一點沒紅,就太不好了。
至于說讓她眼眶比李世民還紅?
那不可能。
被褥裡沒有胭脂。
她做不到。
當觀音婢轉過身時,她的狀态已經調整好了。
“陛下肯為妾花心思便已是極好了,妾又怎麼苛求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