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刻不容緩将此事上報張禹,随後在地下賭坊裡找到了那份賬冊,其中記錄的時間跨度長達二十餘年。
這其中的利潤之大,可想而知王氏借此攬了多少财,那王府的繁榮皆由百姓的血肉築成。
張禹連夜趕去了張府,共同商讨到半夜,離開時,身上多了封折子。
翌日早朝。
明崇帝看完呈上來的折子,猛地将折子摔到滿朝文武面前,天子盛怒。巧的是,折子恰好落在尚書令王延的腳邊。
王延面色不改,撿起折子大概看了眼,才走到中間。
“陛下,這純純是污蔑,絕非事實,老臣以性命擔保,我王氏絕對清清白白!”
明崇帝靜靜看着他,沒說話。
這時底下有人站出來,正是張禹:“臣有本要奏。”
“臣要告發王氏貪墨腐敗罔顧人命!”
此話一出,驟然在寂靜的朝堂掀起一片喧嘩。王氏行事作風如何,他們心知肚明,隻是當衆這麼說是不是……
有些人瞟向默不作聲的張仲義,張禹可是他張家門生,這是要變天呐!而站在一旁的張仲義眼觀鼻鼻觀心,默默注視着前方,仿佛看不見身邊傳來的打量的眼神。
王延心中一凜,立即回身反駁:“豎子休得胡說。”
張禹不管王延如何,自顧自說道:“王氏不僅縱容子弟恃強淩弱,不少妙齡女子死于非命,這是其一。其二,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兇殺案,實為王氏下人所為,其手段之殘忍。更令人發指的是,數月前出現在京城的禁藥,來源直指王氏,從罪犯的證詞來看,王氏私下售賣禁藥長達數十年。”
“百姓中有因用藥上瘾親傾家蕩産,有人因此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此失去生命。所以我朝明令禁止制作售賣此藥,而王氏竟然如此嚣張,在皇城根下,在天子眼下,行此傷天害理之事!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還百姓一個公道!”
“請陛下徹查王氏,還百姓一個公道!”話音一落,附和聲就起。
不少還在觀望的官員沒有作聲,隻是低頭看着地面。
王延冷汗涔涔,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他為什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禁藥一事他們一向行事謹慎,怎麼會被查到?!
“你、你們空口無憑!血口噴人!”王延看向明崇帝,猛地跪下,“陛下!陛下!臣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此事,臣對大虞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千萬不要聽信讒言呐!”
張仲義冷笑,尚書令大人此時匍匐在地上不斷磕頭,毫無昔日高高在上的作态。他王家靠着淑妃壓了他們這麼多年,也是時候清清帳了。
“陛下,”張仲義忽然上前,“臣這裡有一份賬冊,還望陛下過目。”
王延磕頭的動作一頓,倏地瞪向張仲義,目光若是能殺人,張仲義早就被他碎屍萬段了。
李明全接過張仲義手裡的冊子,呈給明崇帝。
“陛下!”王延目眦欲裂。
明崇帝一頁一頁翻開掃過去,裡面出現了許多熟悉的名字,赫然是王氏一黨的官員。明崇帝十指瞬間攥緊,心頭憤怒之火直沖腦門,怒極而笑。
“好啊,這就是朕的好臣子,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幹這麼大的營生,真是了不得啊!”
聽見此話,參與過此事的王黨連站也站不住了,“噗通”一聲紛紛跪倒一大片。
“陛下饒命!”
“王大人,你可真是朕的左膀右臂呐,朕都不知道原來你有這麼大能耐。”
王延額頭與地闆相觸的聲音響徹大殿:“陛下,這都不是真的!都是污蔑!張家一向與我不對付,定是他們不知在哪尋了個由頭,想把我王氏拉下去!”
“證據在此,你還要如何狡辯!”明崇帝狠狠拍了龍椅扶手。
王延是淑妃的父親,是二皇子的外祖父,他王家幹出這樣的事,要天下百姓作何感想,甚至會不會覺得是他這個皇帝授意的!
真是蠢出天的蠢貨!真是越想越氣,巴不得看了這個老匹夫全家。
他這一生最看重他這個皇帝的名聲,有沒有什麼重大政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史書如何評價他,天下文人如何看他。
“來人!把他拿下去,王氏所有人一律打入大牢!還有你們這一個個!張尚書,此事全權交由你負責,朕隻給你五天,五天,給朕和百姓一個結果。”
張仲義:“臣遵旨。”
***
因着要把所有證詞證據整理歸案,宋暄昨日便沒回去,一直待在大理寺。一是想把事幹完,二是想着待在大理寺還能躲一躲謝晏。
沒成想,見宋暄不走,他也不走了,還把高柯支走了,美名其曰陪宋暄一起整理。
結果就是沒幫上忙不說,反而添了不少亂,惱得宋暄一整晚都不理他。
直到第二日宋暄都沒給他好臉色瞧。
這不宋暄前腳才踏出大理寺,謝晏後腳就跟上來。宋暄剛要發作就看見元棋等在門口。
“元棋?你怎麼來了?”
元棋小跑到兩人身邊,甜甜喊道:“宋哥哥。太傅說讓你們過去一趟。”
“我們?”
“對啊,你和小侯爺都去。”
謝晏一把掐住元棋的臉蛋:“現在知道叫我了,剛剛怎麼隻喊宋哥哥。”
元棋吐了吐舌頭,扭開頭跑到宋暄身旁去,躲開謝晏的魔爪。
謝晏笑道:“咱們太傅消息還挺靈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