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讓李媽媽接過張生的定親禮，然後和住持在定親文書上簽字，按了手印。

随後紅娘和張生也簽了字按了手印。文書一式兩份，他二人一人留存一份。

紅娘拿着定親文書，反反複複的讀了幾遍，不覺落下淚來。她從前隻想做個丫頭，誰能想到有一天，她突然就有了能當夫人的命了。

紅娘将文書妥善的放入懷中，笑着朝崔母和住持行禮道謝。

崔母道：“如今你也是小姐的身份，便不好讓你繼續住在下人房裡。可是我們的院子也沒有别的地方安頓你，老身就請方丈再安排一個小院子出來給紅娘住，一應費用還是老身來付。”

住持道：“西院還有許多小院子空着，老衲這就命人打掃出一個來。”

“麻煩住持了。”

紅娘也高興道：“多謝母親，多謝住持。”

“好，那你就跟我回來收拾東西吧。”崔母站起身，招呼紅娘跟她走。

紅娘對張生說了句：“等我安頓好再來找你。”然後就跟着崔母離開了。

回了梨花院，崔母招呼崔莺莺道：“快幫你紅妹收拾東西，娘請住持給她安排了一個新的院落。”

崔莺莺從東廂走出來，拉着紅娘的手笑道：“如此說來，紅妹是有着落了，真是可喜可賀。”

紅娘笑道：“多謝姐姐。”

紅娘的東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出來了，沒有一個時辰就都搬到另一個院子裡。

等最後紅娘要離開梨花院的時候，崔母還送了一百兩銀子讓紅娘使用。

“這些錢你先花着，日後你成親我在給你另外準備嫁妝。到了那個院子裡，就自己照顧好自己，我這裡尋常沒事，你也不用過來請安，日常的事情有你莺莺姐在呢。”

“謹遵母親教誨。”

“嗯，你去吧。”

紅娘拜别崔母，出了梨花院。

崔莺莺親自将她送出。

院門口，崔莺莺笑道：“現在紅妹隻要安心待嫁就好，不過也要看好自己的郎君才是。他既然是青年才俊，難保其他人不動心。”

“姐姐說的我都明白，這次他上京，我決定和他一起去。”

“哦！”這還真是意外之喜。崔莺莺贊歎道：“紅妹有這樣的機智，沒有你做不成的事。”

紅娘低頭一笑：“借姐姐吉言。”

“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上京。”

“今日下山，見河中府南城門已開。根據告示，再過兩天四個城門都會開，四周道路的閘口也會放開，那時就可通人，然後我們就上京。”

崔莺莺聽了，點點頭：“那就祝你們一路順風。我也沒别的送你的，隻能贈送二百兩，當做盤纏，稍候讓趙媽媽送到你院中。”

“多謝姐姐。”

崔莺莺露出連日來最真誠的一個笑容：“不用如此多禮，我見你有了歸宿，是真心高興。你和張公子可一定要好好的。”最好鎖死，省的他出來禍害人。

紅娘點點頭，轉身離開。

崔莺莺看着紅娘離開的背影，直至不見。

空空的甬道，牆上掉落的紅漆斑駁。

崔莺莺長出了一口氣，如今張生徹底沒有了接觸她的可能，這是否宣告着她親手結束了那個噩夢，避免了自己的悲慘命運。

“再等兩天，隻要張生下山，這件事就徹底結束了。”

崔莺莺握了握拳，返回了梨花院。

過了兩日，紅娘就來找崔母和崔莺莺告别，她要和張生一起上京去了。

崔母專門找人置備了一桌酒，為張生和紅娘餞行。

崔莺莺為了避免功敗垂成的事情發生，特意沒去餞别宴，而是請紅娘來梨花院，送了她幾身衣服，又添了五十兩銀子。

“我就不出去送你們了，你和張公子路上多小心，去了京城後給我們來信報個平安。”

“我記得了。姐姐也要多保重。”

“嗯。走吧。”

紅娘朝崔莺莺欠身行禮，随後堅定的轉身離開。

崔莺莺望着紅娘的背景，百感交集。

不過她也沒有沉浸在這樣的情緒裡太久，既然道路放開，那她們也應該盡快啟程，免得夜長夢多。

她便轉身回院，問崔母何時啟程。

崔母道：“近日連日陰雨，恐路不好走，還是等過幾天天氣幹燥了些在走。”

因為心中的石頭落地，崔莺莺也不憂慮路程早晚，便依了崔母的意思。在下雨的這幾日，每日隻是待在房中讀書寫字，或繡些香囊手帕。

就這樣過了三日，這日倒是沒有下雨，不過天色依舊陰沉的滴水，山上起了薄霧，彌散的到處都是。

下午，外面陰，屋裡暗，崔莺莺坐在窗邊借着一點天光做活，一不留神針紮進了手指，引出一串血珠。

“嘶~”她忍不住輕呼出聲，皺着眉，将受傷的指頭按了按。不經意擡頭往窗外看去，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跑進了梨花院。

“紅娘？”崔莺莺仿佛看到鬼。手中的東西一抖，掉落地上，發出聲音，這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