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跑進了東廂,她的身上和臉上髒的不成樣子,腿也一瘸一拐的。
崔莺莺瞧着紅娘此刻的樣子,疑惑起身:“紅娘你,怎麼回來了?還成了這個樣子?”
紅娘見到崔莺莺,眼淚立刻就下來了,邊哭邊說道:“又出禍亂,又出禍亂了!”
“昨日晚間我們在林間歇腳,聽大路上人聲嘈雜,張公子就去看情況。不多時他慌張的回來說,華陰縣出了一夥叛變的兵匪,見人就殺。外面大路上的就是華陰縣的百姓,都往河中府跑呢,說是叛軍搶完了華陰縣,就要來攻打河中府。”
崔莺莺驚訝道:“為何還有叛軍?”
“我也不知道,隻是我們上山時,百姓們還都是往河中府跑,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不知道叛軍有沒有打來?”紅娘說完,呆呆的發愣。
崔莺莺暗自驚心道:夢境中,自從張生走後,并沒有聽說有叛亂的事情發生。難道她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不成?
想罷,她便努力回憶夢境,仔細核對現實和夢境的異同之處。
突然,崔莺莺想到崔母剛說的話。她打算等雨停了,在十月底出發回博陵。可是在夢境中,她們出發的時候,張生的科舉結果已經出來了,也就是說她們實際出發的時間是十一月中旬。
那時,崔莺莺記得紅娘說的是前方戰事平定,可以回家了。
所以,紅娘說的戰事平定其實指的是這一次的叛軍燒殺劫掠,而不是之前的流寇作亂。
崔莺莺想到此處,心中不免一驚。轉而她又想到,為何在夢中,她毫不知情呢?張生的影響故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說明叛軍禍亂并沒有影響到山上。
崔莺莺想到這裡,稍微放下了心。開口安慰紅娘道:“不用擔心,那些叛兵既然是往河中府去的,那我們在山上應該是安全的。”轉而她又奇怪道:“你們是在哪裡遇到的叛兵的?”
“就在離此地二十裡的林子裡。”
“二十裡?你們不是已經走了三日,即便慢也不應該才走了二十裡。”
紅娘抿了抿嘴,“是我不小心崴了腳,這才拖慢了。”
崔莺莺點頭,這就對了,夢中張生可沒有返回來,而是順利到達了京城。
不過,崔莺莺想,這次應該是有驚無險。半個月後她們應該就能出發回博陵了。
隻是,新的問題出現了。
崔莺莺看了紅娘一眼,紅娘和張生該怎麼辦?
她思索了一會,暫時沒想到辦法,隻能繼續安撫了紅娘幾句,讓她回之前住的那個院子,清洗一下,好好休息。
到了晚上,崔母也知道了這件事。她感歎了一句多事之秋,神情倒不似上一次那樣慌亂,反而從容的閉上眼繼續念經。并決定整夜不睡,念一千零八百遍消災解難咒。
一晚上過去,除了紅娘昨晚帶回來的消息外,并沒有什麼新鮮的關于叛軍的新聞。
崔莺莺便覺得自己的猜測不錯,這夥叛軍應該隻是路過山下,并不會上山來,遂放下了心。
結果,臨近傍晚,小沙彌急匆匆的跑到梨花院叫走了崔母。
崔莺莺正疑惑是什麼事,就見紅娘臉色慌亂的進了東廂,拉起崔莺莺就走:“姐姐,快走。”
崔莺莺反拽住紅娘,問道:“去哪裡?”
紅娘急切道:“方才我路過外院,見母親被小沙彌引着進入大殿,二人神色都有些不對,便想上去問問情況。誰料在大殿外聽到,那叛軍的首領不知道從何處得知我們住在山上,又聽說小姐美貌。便遣人上山,讓在晚上之前将小姐送下山給他,否則就要上山殺人。”
崔莺莺不知自己是何心情,最後隻能化為冷笑一聲,還真是驅走了狼又招來了虎。
“姐姐快去聽聽,莫讓他們将你交出去。”
紅娘拉着崔莺莺起身,崔莺莺走了幾步後,神情一凜,又坐了回去。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紅娘,猜不透事情的真假。
不是她小人之心,隻是越是這樣急迫,又有人不停催促的時候,反而越要冷靜防備。
誰知道紅娘說的是真有其事,還是張生另一個引她出去的陰謀。
崔莺莺說道:“何必我前去,張公子不是認識杜将軍,不如讓他再寫信給杜将軍。以前他與我們毫無關系還出手相救,現在他可是你未來的夫君,與崔家是姻親,就更應該幫忙了。”
崔莺莺說完,看着紅娘,注意觀察着她的神情。
就見紅娘一拍腦袋:“對啊,我也是急糊塗了,怎麼忘了這事。我這就去找他。”說罷,就急匆匆的跑出了東廂。
紅娘剛跑到外院,就看到張生被一個和尚請出了東院。二人一前一後往大殿走去。
“看來有人和姐姐想到一處了。”紅娘看着張生自言自語道。說着,她也往大殿走去。
但是在臨進大殿之前,紅娘猶豫了一下,沒有進去。而是一側身站到了大殿的門邊,聽裡面的人說話。
“信上所寫,張公子也看了,現在老身唯一能依托的就是張公子了,還請張公子能寫信給杜将軍,請他前來相救。”
張生把信往桌子上一放,卻并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