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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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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雞!大規模養殖,技術低,成本低,風險小,村裡的這些婦女還是能用的,男爺們兒都組織起來,成立個工程隊,聽說姚國伍在縣裡承包了很多項目,忙不過來,咱們去他那裡幹,不要單個去,擱夥去!”

仁忠天天看看報紙,說出的話竟也不一樣了,有鼻子有眼,還有自己的想法。仁禮不住地點着頭,這幾年他确實賺到了一點錢,投資建個養雞廠不成問題。

等水渠的事兒解決後,仁忠又召開了一次支委會和黨員大會。最後決定,在村頭的沙塘壩建個養雞廠,那時的地也不用上面批,村裡自己說了就算,想幹就幹。

劉歡喜說:“穆支書,沙塘壩還是太偏了點吧,村民過去也不方便,咱們河套這裡不是有塊地麼,離這麼近,幹嘛跑那麼遠!”

“咱們可不能隻盯着眼前,河套這裡雖然近,目前來說也夠大,但以後沒有發展空間,規模如果再擴大,還得換地方。沙塘壩就不一樣了,挨着林子和田,以後想蓋多少就蓋多少。再說,離着大路近,交通方便,路上做個大牌子,還可以打廣告哩!”

所有人不得不佩服仁忠的眼光,覺得他做什麼事都有頭腦。可他們不知道,這都是知識的力量,隻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村,甚至一個國家。

村裡沒有錢投資,隻能出地,錢由穆仁禮出,蓋的屋,買的設備都算仁禮的。

晚上,仁禮到仁忠家商量,“哥,俺用村裡的地養雞,每年給村裡多少租金?你看看能不能少一點,關鍵時候,你這親哥可不能不幫忙,你給俺便宜了,到時俺分給你一些不就行了,反正都是咱家的。”

仁忠瞪着眼罵道:“你放什麼狗屁,你這是資本家思想,俺是共産黨員,就要為村民謀福利,你的錢不應該給俺,應該給全體村民,俺尋思好了,村裡不要你租金,村裡要占股,占一半!”

仁禮也一下子急了,說:“哥,換作别人俺早就罵他了,一分錢不出,就占點地兒,還要俺一半的股份,俺還不如到白石東村那頭去,俺給他兩成,他都屁颠屁颠地給俺磕頭。”

仁忠也不太清楚做生意的路數,隻是想詐詐他,給村民多争取點利益,發現仁禮這麼急,就心裡有點數了,知道要的有些多了。

“你願意去東村也行,俺找别人投資,但以後你養的雞賣不出去可别怪俺!”仁忠佯作無意地說。

這句話可把仁禮吓住了。仁國和仁義肯定都聽大哥的,隻有仁忠出面,他養的雞才不愁銷路,仁禮的态度馬上軟了下來。

仁忠沉下心說:“三弟啊,人不能老想到自個兒,做生意也是,賺錢當然重要,也要知恩圖報哩,為家鄉做些貢獻,吃點虧算啥,村民會記着你的好哩!”

仁禮被說動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仁忠也拿捏住了他的命脈,隻要仁忠以後願意幫忙,他這個生意就黃不了。最後村委會又研究了一下,和仁禮簽訂了合同,村裡占股四成。

仁禮找城裡的一個高人起了名字:西豐養雞廠。仁忠思考了一會兒,說:“叫西豐養殖廠吧,現在養雞,以後規模起來了,還要養羊,養牛哩,宜大不宜小!”

開業那天,仁國、仁義都來了。姚國伍也來了,仁忠順便把工程隊的事兒也談了。村裡成立了石橋工程隊,自從長餘死後,長津也不拉石頭了,在家裡種地,仁忠看他有些經驗,就讓他當了工程隊隊長。

仁國笑着說:“仁忠大哥,你的每頓飯都堪比鴻門宴,吃得我們是心驚膽戰啊!”

“我們這是給政府服務哩,以後你們鄉政府都可以吃上俺村的雞肉哩!”仁忠笑着說。

“我說什麼來着,你看,飯還沒吃,就下任務了。不過,我還真向你保證,你這是咱鄉第一個規模養殖廠,以後不管是雞,還是蛋,鄉裡支持,全力支持,自産自銷,如果規模再大,就交給仁義二哥了!”仁國和仁義相視而笑。

“現在改革開放,隻要肯幹,到處都是機會,眼光還要再放長遠一些,光養殖還是單一了些,以後還要擴大,要搞肉食加工,成品、半成品都要搞!”仁義也建言說。

“二哥,你和俺想法一樣,俺早就琢磨好了,等資金寬裕了,就馬上啟動新項目,不僅搞生食加工,也搞熟食加工,把廠子搞紅火起來!”仁禮端着酒杯說。

“這就對了麼,連小平同志都講,步子要邁大一些,膽子也要大一些,關于資金的問題,這不金主都被你請來了,還愁化不到緣麼!”仁國看着姚國伍說。

“我這搞建築的,哪有什麼學問,不過,局長和鄉長認準的項目,我無條件支持!”姚國伍一口悶下,豪爽地說。

西豐養殖廠很快就辦起來了,第一期開了四個大棚。仁義聯系了省裡的技術員,引進了肉食雞養殖技術,防病防害、病毒消殺全程管理。

村裡的婦女都來幫忙,平日裡亂嚼舌根的也少了,畢竟賺了錢,心态也發生了變化,素質也跟着提升了不少。

香玉除了幹活,割草喂豬,也去養殖廠幫忙。仁忠看她可憐,就跟仁禮交待:“平時給香玉算工錢多一些,也别讓她發現,畢竟她還帶個孩子不容易,自從紅深走了,人變得孤僻又要強,能幫襯就幫襯些!”

仁禮答應了下來,每月給香玉算工資的時候,總是給她多添一些。掙來的錢,香玉一分也舍不得花,她都攢了起來,這以後新宇上高中,上大學可都是要花錢的,她要從現在就存錢。

就算鐵人也擱不住這麼硬熬,香玉終于撐不住了,暈倒在家裡。新宇回來發現了,也沒叫任何人,把娘背到地排車裡,拉着就往鄉醫院跑。

醫生檢查了一下,跟新宇說:“你是病人的兒子吧,以後跟你娘說,吃好一點,這營養不足怎麼能行呢,血糖這麼低,其他問題沒有,先吃些中藥調理一下,營養一定要跟上,家裡的活讓你爹多幹點,讓你娘好好休息休息,身子這麼瓤!”

新宇沒有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輸完吊瓶後,香玉緩了過來,“新宇,要沒事兒的話,咱們回家吧,豬還沒喂呢!”

新宇沒理他娘,去拿了幾副藥,用的都是自己的錢。香玉解開破舊的衣服,從裡面口袋裡摸出幾張十塊錢,“新宇,娘不知道你的錢從哪裡來的,但是娘隻要你好好學習,不要想着出去掙錢,娘還能養活你。”

新宇并沒有接過娘的錢,說:“娘,這都是學校獎勵我的錢,平時我又不花錢的,就攢下來了。”

出了醫院,香玉喘着說:“新宇,娘好不容易和你來趟鄉裡,你帶娘去店裡,我買些布,回家給你做兩身衣裳。”

這次新宇沒有推托,他的确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在學校裡也算是穿得比較破的。雖然幹爹張忠貴對他也很好,但哪有親娘這麼細心體貼。

香玉買了一匹的确良的薄布和厚布,準備做一套春秋天穿的,一套冬天攏棉襖穿的。

買布的旁邊是一家小店,香玉跟新宇說:“新宇,你去幫娘買點甜水,娘有點口渴了!”新宇趕緊去裡面看了看,買了一瓶甜橙味的飲料,玻璃瓶的,五毛錢一瓶。

“太甜了,娘喝不下,還是回家喝白糖水吧!”香玉隻是小泯了一口,便遞給新宇。

新宇知道娘是舍不得喝,本來也沒打算喝。新宇一邊拉着地排車,一邊暗暗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再也不過這樣憋屈的生活。香玉怕兒子累,想起來走路,卻被新宇又狠狠地摁在車裡,動彈不得。

新宇來醫院的時候,被張小禾瞧見了,但她并沒有打招呼,她知道新宇要強,并不想别人可憐他,幫助他。

周一的時候,小禾跟他一起回店裡吃飯,特意給他夾了一大塊肉。

“吃了這塊肉,下午幫我解一道題呗,我想了半天也做不出來!”小禾嘟着嘴說。

聽到新宇幫小禾輔導功課,老張十分高興,畢竟還是女兒親。

“對,吃肉,吃肉,你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哪能少得了營養!”老張樂呵呵地說,也給新宇夾了一大塊肉。

聽到要補充營養,新宇頓時又想到娘,忽然就有些吃不下了。小禾覺察仔細,看出了一些端倪,就對老張頭說:“爹,你還不趕緊忙去,在這湊啥熱鬧哩,呆會兒我們就要去上學了!”老張頭背着手,開心地哼哼着走開了。

到了教室,還沒有開始上課。新宇的同桌叫李香梅,駱家店的,家裡也很窮。李香梅把頭埋在課桌下,兩隻手在掰扯着什麼。新宇側頭往下一看,她正在掰着一個黑乎乎的窩窩頭,幹硬幹硬的,不停地往嘴巴裡塞,鼓着腮幫子狠勁地嚼,應該是餓極了。

看她這副狼狽樣,不敢在同學們面前吃,怕被笑話,隻能像小偷一樣,新宇有些想笑,但轉念一想,自己家裡又能比她家好到哪裡去呢,若不是小禾家收留,自己也大概躲在角落裡啃又黃又黑的幹糧,白面馍馍他肯定也是吃不起的。

新宇一陣悲哀,他從心底裡厭惡貧窮,而且厭惡到極點。

有的時候,貧窮可以讓一個人自卑到極點,甚至産生心理扭曲,他會恨自己,恨父母,恨社會,恨世間一切萬物。

新宇看到滿桌的課本,他清醒地意識到,隻有它們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一頭紮進課本裡,恨不得将每一個字都刻進腦子裡。

周二,新宇在修車店裡吃完飯後,用紙巾包了兩塊鹹蘿蔔揣進兜裡。等到了課桌前,遞給李香梅,小聲地說:“喝點兒開水,就着鹹蘿蔔吃幹糧好一點,不那麼難咽。”

李香梅擡起頭,吃驚又感激地盯着新宇。

兩年的同桌,新宇也竟是第一次認真瞧見她的模樣,李香梅長得并不醜,破舊的衣裳也遮不住那張精緻的臉龐,比小禾還要漂亮幾分。

李香梅接了過去,趴在桌上輕聲地哭泣起來。沒人知道她為什麼哭,也沒人知道她到底是一個被貧窮折磨得體無完膚的女孩,還是一個不向命運低頭,在貧窮的土壤裡向陽花開的女孩。

從那以後,李香梅似乎開朗起來了,喜歡和新宇交流,也敢在課堂上舉手回答老師的問題。她的成績并不差,在新宇的幫助下,甚至可以排進班級前五了。

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小禾在同學們的竊竊私語下,也發現有點不對勁兒。回店裡的時候,小禾一直不說話,吃完飯也不和新宇一起走。

新宇快速騎着車子,将小禾攔在半路,“小禾,你是怎麼了,難道連你也覺得我和李香梅有關系麼?”

“你和她好不好,我哪有權利管,你算我什麼人,再說,就算我想管,有人聽嗎?”小禾賭氣說。

農村的孩子普遍上學晚,小禾初二就已經十六歲了,亭亭玉立又不失飽滿,微風吹起她的衣裙,露出潔白的雙腿。

新宇也是青春萌動的年紀,看着小禾洶湧白晳的身姿,竟有一股想去抱住她的沖動,但他還是按捺下來,“小禾,我對你和對其他人不一樣,李香梅和我一樣,家裡都很窮,我隻是很同情她而已。”

聽新宇這麼一說,小禾像吃了一顆定心丸,開心的不得了。察覺到新宇異樣的眼神,她的臉卻又唰的一下紅了起來,“你知道就好!”說完,騎上車先走了,臉上洋溢着幸福的歡笑。

新宇也緊跟了上去,他感覺胸口有些堵得慌,渾身燥熱,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在他腦子裡全是學習,或許戀愛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根本沒心思去體會,也沒資格去體會。

小禾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麼角色,新宇自己也不十分明白,隻是覺得和小禾在一起,沒有防備,沒有隔閡,沒有僞裝,可以坦言自己的貧窮,可以敞開心裡的芥蒂。

新宇心裡也清楚,老張頭同意他和小禾交往,是看重了他的學習成績,看重了他的未來。不然,以他這個家庭條件,但凡有女兒的人家都看不上他,即使他長相也算出衆。

農村的孩子接觸的東西太少,作文水平一般不高,翻來覆去,千篇一律,就那些話,那些事兒。語文老師陳學才為了讓大家多積累些課外知識,要求每個人買一本筆記本,每天摘抄一些文章段落和句子,每周批改一次。

同學們都買了大的皮本子,很多女同學還挑了帶漂亮圖案的。可最便宜的筆記本都要兩塊多錢,李香梅是買不起的,父母也不會給她錢,有兩個弟弟在,她能上學就已經不錯了。李香梅把作業本裁成兩半,找了兩塊硬皮紙當作封面,用針線挑着邊縫了起來。她怕被同學們笑話,每次抄完都壓在課本最底面,盡量不讓人看見。

新宇雖然也沒多少錢,但也不至于像她這樣。新宇到了小店裡又買了一本,悄悄送給了李香梅。

李香梅很是感動,覺得自己就是瓊瑤小說中的女主人公,碰上了來拯救她的白馬王子,即使這個王子也是一貧如洗,可至少給她帶來了希望,安慰了她空虛而孤獨的靈魂。

李香梅跟新宇說:“我從學校裡借了很多書,如果你沒空,我來幫你摘抄吧!”

新宇也沒有反對,至少自己可以節省些精力用在不太擅長的英語上。從那以後,李香梅最愛做的事就是幫新宇摘抄優美的句子和段落,抄得極其認真和仔細。

新宇自始自終都沒有意識到,那些傷感的句子,那些優美的段落,就像一封封情書,隐藏着李香梅對他的情感和愛戀。

下雨天,李香梅坐到課桌前的時候,後面的劉生捂着嘴巴偷笑。新宇往後一看,李香梅的衣服上,有一道長長的泥巴印,連辮子上都是,緊貼在後背上,很顯眼。

原來,李香梅的那輛破自行車後輪沒有瓦圈蓋,路上隻要有水,就會順着輪子崩到後身上。

中午回去吃飯的時候,新宇從車店裡拿了一個新瓦圈蓋,尋思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在廢品堆裡找了一個稍微舊一點的,用錘子敲打平整後,帶回了學校。

放學的時候,新宇把李香梅叫到學校後面的小路上,拿出工具,幫她安上瓦圈蓋,又把全車的镙絲擰了一遍,鍊條上了些機油。新宇試着騎了一下,比以前順滑多了。

李香梅在旁邊癡癡地看着,從沒有人像新宇這樣關心過自己,連父親都是那樣的冷漠,不順心的時候還使勁地打她,拿她出氣。李香梅的心裡感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她非常向往這樣的時刻,有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一直陪伴着,既使是貧窮的農村姑娘也有一顆熾熱的心啊!可她不确定新宇是真的關心自己,還是可憐自己。

“别人都說你以後會當張小禾家的上門女婿!”李香梅試探着說。

“他們放屁,他們胡說八道!”新宇怒不可遏,把李香梅吓了一跳。

“我隻是聽說的,你不要當真,你以後肯定會考上大學,你不會呆在農村的!”

李香梅說完,又喃喃低聲自語,“你不屬于這裡,你不屬于任何人!”

初中以後,李香梅和新宇就再沒有過任何交集,新宇也沒有記住過她,隻當她是人生中的一個匆匆過客。後來,李香梅事業有成,離了婚,出國了,又嫁給一個外國人,可她卻始終沒有忘記過新宇,甚至在和兩任丈夫行床第之歡時,在忘我的呻吟和顫抖中,她腦海裡都會不自覺地浮現出新宇的身影,那個衣袂翩翩,令她着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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