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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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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姥姥活了九十歲,算是喜喪,大家也沒怎麼掉淚,都很平靜地接受了,也為她走得安詳感到欣慰。

“噢,沒什麼,我就覺得這裡挺親切的,呆在這裡什麼煩惱都忘記了。”俊風望着院子裡那棵高大古老的榕花樹說。

“那這座宅子咱就留着,回頭讓你爸找人修繕一下,對了,找事務局負責舊迹改造的王科長,好好研究一下,做個方案,千萬别把這麼好的古屋給糟蹋了。”王占兵一邊查看着,一邊交待說。

王占兵沒有兒子,隻有兩個女兒,因此對這個外甥格外看重,隻要俊風喜歡的,看得上的,他都時時刻刻放在心上。

軍校開學得早,俊風本來初七要走的,他硬是多撐了一天,在曉歌家多住了一晚,他希望能見方雲一面,可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方雲初八也沒有回來。過年的時候,曉歌接到過她電話,但沒有提及俊風。

曉歌似乎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感歎地說:“有時感情的事,不是你們的關系出了問題,而在于世俗的眼光,在于你們的内心有排解不了的困擾,下定決心的艱難又有誰能真正體會得到!”

“幹媽,我隻想和方雲在一起,我不管其他一切,這都什麼年代了,難道還要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麼!”俊風眼神堅定。

曉歌沒有說什麼,她想起了以前,也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與年代無關,與其他一切都無關。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有些愛就像流沙,你是抓不住的,也是握不牢的,因為它本來就不屬于你。

“俊風,不管你以後能不能和方雲在一起,請記得一定要善待她,她與别人不同,她很堅強,但也很柔弱。”曉歌怆然地說,仿佛也在說自己。

當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幫助你、關心你的時候,你的心就漸漸沒有痛苦了,不是不痛,因為它已經痛得麻木了。曉歌不希望方雲也是這樣,她衷心地希望方雲能夠感受到世界上的愛與溫暖,而這也隻有俊風才能夠給得到她。

曉歌把俊風送到了車站,沒想到黃靈竟然在進站門口等着。曉歌是鐵路站的,自然不用排隊,就帶着他們倆進了專用站房休息室,等火車來了可以提前上車。

“黃靈,大老遠的,又這麼冷,你跑來幹嘛,你不是十六才開學麼?”俊風問。

“曉歌阿姨也早給我買好票了,我知道你今天走,是專門來看你的呀,瞧,還給你帶了東西呢,我從北京買了兩條圍巾,一條紅的給方雲了,一條藍色的給你,上次你回村裡忘記給你了。”說着,黃靈小心地将一條圍巾挂在俊風脖子上,這可是她花了一個假期才織好的。

“我在部隊又用不到這個,你這錢花得多浪費,還不如給自己多買點東西呢!”俊風可惜地說。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呢,那你回頭給我買點禮物我也不介意啊!你這冒牌的男朋友也得表現一下,不然我在同學們面前也沒面子的呀!”黃靈調笑着說。

俊風從領子上摘下一顆領花,遞給黃靈,“呶,這個就算禮物了,行不行?”

“你這也太小氣了吧,至少也得買個布娃娃什麼的吧,你就這麼哄女生的麼!”黃靈笑咧了嘴。

“那好吧,回江漢給你買一個,我可不敢保證你喜歡!”俊風的手剛想縮回去,被黃靈一把奪了過去,“嘿嘿,這個我更喜歡,别人想要還買不到呢,這下回去我可有得吹了!聽說,你大三假期也回不來了?”

“嗯,大三要出海實習了,大四也沒多少時間,畢業後就分配了,除非考上研究生。”

“不回來也沒關系,那我和方雲還會去看你的!”黃靈說。

“黃靈,真的嗎?方雲她還會去嗎?”俊風抑制不住興奮,緊緊地握着黃靈的手說。

“别看她當大老闆了,我是她姐姐,這事兒她得聽我的!”黃靈驕橫地說。

俊風懷着憧憬的心情出發了,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又重新明亮起來。

新宇也是坐的這班火車,可是他們并沒有碰到。

俊風是硬卧,新宇買的是無座票,地上鋪好報紙,湊合着過一夜就到了。小禾也來給新宇送了行,怕他晚上餓,買了一大包好吃的,自己卻偷偷揣了兩個饅頭,趁新宇不注意的時候大口吃掉了,噎得滿臉通紅,差點背過氣去。

“新宇,你下次回來的時候,能去俺,去我家一趟嗎?”小禾怯怯地問,她怕新宇會拒絕。

新宇有些不耐煩,“你以為上軍校跟你們織地毯一樣空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假了,一年都不回來了。”

望着開啟的列車,小禾有些心酸,又有些心痛,她落寞地回到家裡。

她娘正在等着她呢,都有些着急了,“你這閨女跑哪去了,真是的,你二大娘等你半天了,剛走!”

“我二大娘來找我能有啥事兒?”小禾邊拾掇邊問。

小禾的娘眉頭舒展,說:“還不是為了你的大事,你都二十三了,娘心裡愁啊!你二大娘給你介紹了個對象,隔壁駱家莊的,開拖拉機的,家裡剛蓋上大瓦房,日子過得好着哩!人家說以前上學的時候見過你,中意着呢,娘心裡高興啊,找個好婆家多不容易喲!你爹走後,咱家就沒錢了,娘也沒用,嫁妝隻能靠你自己了,這幾年你織地毯,娘一分錢都沒找你要過,就是想着你自己攢着将來買嫁妝,你這麼省吃儉用的,告訴娘,存了多少錢了?”

小禾慌了,嗫啜地說:“娘,我,我一分錢也沒攢下!”

“什麼?你,你掙的錢呢?”她娘幾乎哭着問。

“這幾年掙得的錢,我都供新宇讀書了,你知道他家裡窮,爹死了後,也沒人幫他了,我不能不管他!”

她娘流着淚,搖着頭,指着小禾說:“你,你作孽啊,你供了他這麼多年,他連咱家門也沒踏進過一步啊!閨女,他心裡根本沒有你啊,你怎麼這麼傻。都怪你爹,人走了還留個禍害,娘就知道這個姓胡的不靠譜,他是裝好人呐!”

“娘,他答應過我的,我以後誰也不嫁,你也别瞎操心讓别人給我介紹了。”小禾咬着嘴唇說。

“閨女啊,他是大學生,他可以等,他有前途,可你等不起啊,再過兩年你就成老姑娘了,娘是沒幾年活頭了,你日子還長得呢,這可咋辦喲!”小禾的娘不住地抹淚說。

“如果新宇真的不要我,那我也認了,我在家裡服伺娘,等您百年之後,我一個人過!”小禾抱着她娘,也哭着說。

“俺可憐的閨女啊,你這麼善良,老天怎麼能這麼對你哩!”她娘仿佛預感到會人财兩空,目光呆滞,無奈地說。

……

經濟發展是把雙刃劍,讓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但是環境也越來越差了。人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鄉河也不再是原來的鄉河。

鄉政府引進了一個造紙廠項目,放在白石西村邊上,産能擴展迅速,稅收上去了,附近村民也跟着沾光,在附近開個小店,賣個饅頭燒餅都能賺不少,連仁達都把包子鋪搬到造紙廠旁邊了,把鄉政府旁邊的鋪子虧本盤了出去。

造紙廠裡效益十分可觀,工人收入比政府部門的幹部兩倍還要多。開始的時候招工還沒有什麼條件,後來想進紙廠要托關系,還要交一萬塊錢,可這也擋不住求職的大潮。

造紙廠是高污染行業,特别是廢水,又黑又臭,沒有什麼消減措施直接排進鄉河裡。沒兩年,河水就變得又黃又臭,白河沙也變得焦黃硬挺,垃圾遍河,蒼蠅橫飛,村民再也不能下河洗澡了,連家裡壓水井裡上來的水也不再香甜,而是一股鹹澀味。

村民們不幹了,紛紛來找仁忠反映,“這樣下去不行,味臭點倒還可以忍忍,但這水以後還咋喝哩!”

“是哩,俺爹都進醫院了,身體那麼好,怕是喝這水得的病!”

“老人都這樣,那孩子還咋辦哩!”

“支書,您得做主想辦法,要麼找紙廠,要麼找政府!”

仁忠哪能不知道,他先安撫了大家的情緒,“今天晚上,我和村裡的支委先讨論一下,明天開個會,村裡統一一下意見,拿個說法,再去和紙廠交涉。”

村民們散了,仁忠就挨個找支委談,四個委員都義憤填膺,表示絕不允許這污水再放進鄉河裡。

仁忠回到家裡,一個穿着體面的中年人已經在堂屋裡等着了,見仁忠回來,就迎了上來,遞上了大前門的香煙,“穆支書,我是紙廠的總經理劉傳章,這紙廠是鄉政府引進的,水的排放也是鄉領導審批過的,我們也是請專家來檢驗過的,水就是臭了點,對身體無害,這個我們可以保證,有證書的。”說着,拿着一個大信封交給仁忠。

仁忠拆開一看,是有一張水質檢測報告,下面疊着兩萬塊錢。仁忠面部凝重,将信封推了回去,嚴肅地說:“這事兒要聽村民的,我們引進紙廠幹啥,不就是為了發展經濟麼,發展經濟為了啥,不就是為了百姓生活得能好一點,你現在已經讓百姓的生活受到影響哩,還談啥個發展,這個問題我們村支委會研究,你們紙廠也要研究,一定要解決,咱們解決不了,報鄉裡,鄉裡解決不了報縣裡!”

劉傳章滿臉堆笑,“是,是,這不來麻煩穆支書了麼,還請您多做一下村民和支委的工作,咱們能解決的就私下解決。”

穆仁忠起身開始送客,“我穆仁忠當了二十年支書,沒有一次私下裡解決過公事,劉經理還是請回吧,回去你們也好好考慮考慮,拿出一個能夠讓全體村民都認可的法子。”說着,把信封塞在劉傳章懷裡。

第二天,仁忠召集其他四名支委開會,大家先前通過氣的,開會主要是考慮怎麼去和紙廠談,沒想到開會的結果卻出乎仁忠的預料。

仁忠說:“慶和同志,你先說說這個事兒你的想法。”

張慶和沉默了半晌,說:“支書,這個事兒,我看咱們還是再做做村民的工作吧,紙廠是鄉裡的項目,咱擋不住啊,組織上不是都講服從嘛,咱村裡要服從鄉裡,要支持造紙廠,而不是拖後腿哩!”

仁忠神色一怔,沒想到張慶和過了一夜态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就是,就是,服從鄉裡建設嘛,現在搞經濟發展是第一位的,咱不能添亂,也不能給引進來的企業找麻煩麼,鄉裡引進一個企業,那是花了大力氣的!”有人附和着說。

現在已經不是商量怎麼和造紙廠談判的問題了,而是要不要去談的問題。仁忠敲了一下桌子,說:“大家靜一下,咱們還是舉手表決一下吧,就這個村民反映的造紙廠排污水問題,同意以村支委名義去和造紙廠協商解決的請舉手。”

仁忠掃視了一遍,除了自己舉手外,其他四人都低着頭不說話。仁忠氣得手有些發抖,“會議就到這裡吧,散會!”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昨天晚上劉傳章找完仁忠,見沒有什麼效果就直接去了另外四名村支委家,承諾張慶和與另外一家給他們的孩子解決一個入廠的名額,另外兩個村委每人給了一萬塊錢,輕輕松松地就把四人搞定了。所以,在支委會讨論時,四人才不願意再找造紙廠的麻煩。

仁忠越想越氣,要擱以前就給仁國打個電話了,可仁國早就調走了,不在紅泉鄉當鄉長了。他就去城裡找仁義,仁義兩口子都得空在家,正包着餃子呢!

“哎喲,大哥可有些日子沒來了,趕緊坐,呆會兒一起吃餃子。”仁義家的站起來笑着說。

仁忠朝她點了點頭,轉臉跟仁義說:“仁義,大哥給你說件事兒,你出面解決一下。”就把造紙廠的事兒和仁義詳細地說了一遍。

仁義聽完後,安慰他說:“大哥,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搬城裡來住得了,兩孩子都不在村裡,你們老兩口還耗在那裡幹嘛!當支書一個月幾十塊錢,你圖啥,搭進去的比掙得還多,幹那些得罪人的事兒有啥意思,回城裡來住,你不願住兒子家裡,就住我那套小房子,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離我家這裡還近,沒事兒你和嫂子就溜達着來吃飯,我們兩口也吃不了多少,他村裡水好水壞,你操那個閑心,有意思麼!”

仁忠煙袋一摞,生着氣說:“你這當的官也不小了,也是個老黨員了,什麼覺悟!你也是村裡長大的,村民的事兒就這樣讓他去?咱們穆家幹了三任支書了,沒有一個不為村民着想的,這事兒你不管也行,我找别人去,再沒人管,我找縣長去,他還敢把我這老頭子轟出來不成!”

仁義見他生真氣了,無奈地笑着說:“你這犟脾氣,專管刺頭事兒,有些事兒不是光有熱心就能辦的。那造紙廠我還不清楚,人家一個總經理能給你去說情送禮已經是很看得起你了,不理你又如何,鄉裡都作不了主,是縣領導點頭辦的廠。當初就是考慮那裡有條河可以排污水,才把廠子放在你們鄉,不知道有多少鄉鎮都在打這個造紙廠的主意,你倒好,還想唱反調啊!雖然現在我也是縣常委,可這事兒真管不了,不過倒可以給你出個主意!”

“啥主意?”仁忠急切地問。

“你去跟鄉裡反映一下,既然沒辦法讓他們不排污水,那就從你們那裡想辦法,可以把河道改一下,經過村裡的那一段繞過去,讓鄉裡出點經費,動員村裡的老少爺們兒去挖條溝渠,這事兒你在行啊!”仁義給仁忠點上了煙說。

“哎,也隻能這樣了!”仁忠覺得這也算不是辦法的辦法了,至少保住了村裡的地下水,村民也不用再聞惡臭味了,至于河嘛,即使幹着也總比淌臭水強。

“那錢的事兒,你得跟我們鄉裡打聲招呼,别最後又落到各位鄉親們身上,有些地方肯定要用挖土機的,幾個月下來,那費用還了得!”仁忠擔心地說。

仁義顯得有些為難,“這事兒我還真不好打招呼,如果以前當局長的時候還好說,現在是常委了,那招呼就不能亂打了,這是幹擾下級決策啊!特别是涉及到經費的事兒,比較敏感,别人還以為我有什麼利益瓜葛,我就不瞎摻和了,你鄉裡多跑幾趟,好話多說幾遍!”

“共産黨的官兒,什麼時候變成官兒越大膽子越小哩,為老百姓辦事兒,你心裡沒有鬼,你怕個啥子喲!我看,還是你們思想有問題,光想着把自己摘幹淨,沒有真正把老百姓放在心上。”仁忠扒着煙袋忿忿地說。

“我的老哥喲,下次我看要請你給我們縣常委上一堂黨課去哩!”

“你們心裡要有老百姓,這課就不用上,你們心裡要是沒有老百姓,上多少次都沒用!”仁忠凝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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