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束後的第三天，校園裡已經空了大半。宿舍樓下堆滿了行李箱，學生們互相擁抱道别，約定開學再見。薛澄站在女生宿舍門口，看着宋澤鵬幫她把行李搬上出租車。

"真的不用我送你？"宋澤鵬第三次問道，眉頭緊鎖。

薛澄搖搖頭，"出租車直接就到火車站了。"

宋澤鵬歎了口氣，将最後一個包放進後備箱。"那...寒假保持聯系。"

"嗯，每天視頻。"薛澄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兩個月很快的。"

出租車緩緩啟動，薛澄透過車窗向後望去。宋澤鵬站在原地，身影在夏日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直到轉彎處才消失不見。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雪花項鍊，突然覺得這兩個月會比想象中漫長得多。

薛澄的家鄉是南方一個小縣城，四面環山，一條清澈的河流穿成而過。出租車駛過熟悉的街道，路邊是賣水果的小攤和冒着熱氣的早點鋪。縣城變化不大，依然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澄澄！"母親在車站門口揮手，父親站在一旁，表情嚴肅如常。

回家的路上，父母問起大學生活和學習情況。薛澄小心地避開所有關于舞蹈和宋澤鵬的話題，隻談成績和課程。她知道父親最關心這些。

"暑假有什麼計劃？"晚飯時，父親突然問。

薛澄筷子一頓，"我...在縣文化宮找了個兼職，教小朋友跳舞。"她鼓起勇氣補充，"報酬不錯。"

父親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跳舞？我以為你早就不碰這個了。"

"隻是兼職..."薛澄小聲解釋，"而且不影響學習，我已經預習了下學期的課程。"

"老薛，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母親輕輕按住父親的手，"澄澄一向懂事，知道輕重。"

父親哼了一聲，沒再反對，但整頓飯的氣氛已經變得沉悶。

當晚，薛澄躺在自己小時候的床上，給宋澤鵬發了條消息：「到家了。我爸果然反對我教跳舞...」

宋澤鵬很快回複：「堅持住。他遲早會明白你的才華值得被看見。」

薛澄微笑起來，宋澤鵬總是知道該說什麼來鼓勵她。她打開視頻通話，将攝像頭對準窗外的夜空。「看，我們這兒的星星比古都市裡亮多了。」

屏幕那端，宋澤鵬的臉在台燈下顯得格外柔和。「真美。等我去了，你要帶我去看。」

「你要來？」薛澄驚訝地坐直身體。

「說不定呢。」宋澤鵬神秘地眨眨眼，「暑假那麼長，總會有機會。」

這個模糊的承諾成了薛澄接下來幾天的精神支柱。縣文化宮的兼職比她想象的辛苦——二十多個六到十歲的小朋友，水平參差不齊，光是維持課堂秩序就讓她精疲力盡。但每當看到有孩子模仿她的舞步，眼中閃爍着和自己當年同樣的熱情，所有的疲憊都值得了。

周五晚上，薛澄收到了第一筆工資——雖然不多，但對學生來說已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她給母親買了一條絲巾，給父親選了一盒茶葉然後猶豫了很久，最終走進縣裡的一家運動品牌店。

"我想買雙男式運動鞋，41碼。"她對店員說，心跳莫名加速，仿佛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回到家，薛澄把給父母的禮物放在桌上，然後将鞋盒藏進衣櫃最深處。父親對茶葉不置可否，但母親驚喜地戴上絲巾，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圈。

"女兒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母親笑着說，眼中閃爍着薛澄讀不懂的情緒。

晚上視頻時，宋澤鵬看起來疲憊但興奮。"我找到工作了！"他宣布，"一家快餐店，時薪不錯。"

"你？打工？"薛澄驚訝地瞪大眼睛。宋澤鵬家境不錯，從不需要為生活費發愁。

"體驗生活嘛。"宋澤鵬輕松地說，但眼神閃爍，明顯沒說實話。

薛澄沒有追問，但直覺告訴她，這份工作與那個"說不定"的來訪計劃有關。這個念頭讓她胸口湧起一股暖流。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逐漸适應了異地戀的節奏。早晨簡短的消息問候，午休時分享各自吃的午餐，晚上則是珍貴的視頻時間。有時隻是開着視頻各自做事，偶爾擡頭相視一笑，仿佛對方就在身邊。

某天晚上，薛澄剛結束視頻，母親敲門進來，手裡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

"最近...經常視頻的那個男生是誰？"母親狀似随意地問。

薛澄的手指下意識地摸向雪花項鍊。"同學...學生會認識的。"

"隻是同學？"母親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爸要是知道你有男朋友..."

"媽！"薛澄的臉瞬間紅了，"我們...還沒到那一步。"

"我看差不多了。"母親笑着戳了戳她的額頭，"你提到他時，眼睛都在發光，跟我當年說起你爸時一模一樣。"

薛澄将臉埋進手掌，"有這麼明顯嗎？"

"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爸。"母親輕聲道，"但澄澄，記住一點——無論你選擇誰，做什麼，媽媽隻希望你快樂。"

薛澄擡頭，看到母親眼中閃爍的淚光，突然明白了什麼。也許母親年輕時也有過被迫放棄的夢想，也許她比父親更理解女兒的心情。

"謝謝媽。"薛澄緊緊抱住母親，聞到她身上熟悉的肥皂香氣。

那晚之後，母親開始有意無意地為薛澄創造更多自由空間。當父親問起為什麼晚上經常出門時，母親隻是說"女兒去文化宮備課"。薛澄感激這份默許，更加努力地工作，舞蹈班的孩子們進步顯著，幾位家長特意來向她道謝。

與此同時，宋澤鵬的打工生活似乎并不順利。視頻裡，他的眼下出現了淡淡的黑眼圈，有一次還不小心露出了被燙傷的手腕。

"怎麼回事？"薛澄立刻抓住這個細節。

"沒事，就是端盤子時不小心..."宋澤鵬迅速拉下袖子，"快餐店嘛，難免的。"

"辭了吧。"薛澄心疼地說，"又不缺那點錢。"

"不行。"宋澤鵬出乎意料地堅決，"我有...計劃。"

"什麼計劃這麼重要？"

"秘密。"宋澤鵬神秘地笑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