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展現它的“善良”,夏因率先感受到了安撫式的舔舐,緊接着,鎖骨便是一痛。
利齒刺穿皮肉,血珠滾落,順着前胸的肌肉線條,殷紅地蜿蜒而下。
它們并未被浪費,在行至溝壑深處之前便被截下,送入喉中。
痛感變得麻木,别的什麼逐漸萌生。
“……不要做多餘的事。”
夏因的手指插.入銀色綢緞間,威脅地拽扯着。
“0-13”不以為意,喉間低笑着,在擁擠黑暗的空間裡顯得悶.啞。
夏因喉結不由一滾。
似乎被那裡吸引了注意,一抹冰涼劃過了他的喉結,“0-13”的手指輕輕撚住了顫栗的那一枚骨肉,如同攏起一尾靈活的遊魚。
“……别碰那裡!”
夏因嗓音發緊,竟在微微顫抖。
意識到自己發出了什麼聲音之後,他立刻咬緊了下唇。
“為什麼不能?”
它湊近他的脖頸,饒有興趣地觀察它、捉弄它,如同發現了新的玩具。
“你的反應,很有趣啊。”
他對它的意義僅是如此單純,和隔壁的哭喊聲無關,更與它“不喜歡”的某種欲.望無關。
雖然如此,夏因仍然感到難堪。
他在忍耐和反抗之間兩極搖擺,最終,在它的唇湊向他的喉結時,他将它略微扯離,用手腕堵住了它的嘴。
“我說了,不要做多餘的事。”
“你該不用我教導如何高效進食——撕開動脈,血液自會噴出,而不是抱着塊貧瘠的骨頭,費力吸吮。”
夏因的誘惑應當是極為成功的,他聽到了它喉間饑渴的吞咽聲。
但——
“我不。”
它微笑着,睫羽半遮起紫眸。
鼻梁貼着頸動脈厮磨,僅是嗅聞,并不撕咬。
“你已經把這一身血肉獻祭給了我,遲一點,早一點,你總會是我的。”
“慢一些……我也等得及。”
似乎,有其他什麼東西對它的吸引力超越了食欲,讓它學會了忍耐和等待。
然而,被它當做玩物,比被當做食物,更讓夏因覺得恥辱。
隔壁的聲音,更營造出了某種錯覺。
指甲攥進掌心裡,他試圖屏蔽自己的聽覺、觸覺,熬過即将到來的心理上的痛楚。
卻突然間,身上一沉。
“0-13”忽然倒在他身上,沒了動靜。
“……?”
夏因又活了過來。
他試探着推開它,沒有被制止。
他從它沉重的身軀下挪出來,摸到床前的煤油燈,打開玻璃框,添了新油進去。
煤油燈點燃,火光照亮了“0-13”側顔。
它一動不動,失去了意識。
夏因本就疑惑它為什麼能從靈柩裡爬出來,現在看來,它隻是在逞強。
就像煤油燈,耗空了燃料,便會熄滅。
這也給了夏因一個機會。
他将它翻到正面,映着火光,審視“0-13”的身體。
嘴角,針線縫合的痕迹的确消失了。
仔細觸摸後頸,腺體上雜亂的刀傷還在,摸不出标記的齒.痕。
暖光消弭了它的蒼白,它似乎還活着,隻是在沉睡。
夏因試圖在它臉上尋找熟悉的痕迹。
他想過很多次,既然在分化當夜,那個Omega主動引導他結成标記,說明對方在他十四歲以前便認識他,至少也見過面。
如果“0-13”這幅軀體真的屬于那個Omega,夏因應當會認識。
這麼好看的臉,他應當看一眼就不會忘記。
可是,無論他怎麼看,怎麼想,都沒能在記憶中搜尋出這樣一位男性。
夏因有些失望。
“不過,這身衣服有沒有覺得眼熟?”哥哥說,“我們小時候好像見過似的。”
夏因“嗯”了一聲:“國王陛下的親妹妹,伊芙琳公主下葬的時候,身上穿着同樣形制的服裝。”
“啊,想起來了!我記得,瞻仰遺體之後,你還誇她穿得好漂亮,以後想和這麼漂亮的人結婚……最後被父親狠狠訓斥了一頓。”
哥哥憋笑,“我們當時好像才六歲吧?哈哈,那個時候你超可愛!”
“……”夏因耳朵發熱。
真是一段不堪回想的黑曆史。
也因為這件糗事,就算過了十多年,夏因依舊能回想起伊芙琳公主的相貌和穿着。
他将注意力移回“0-13”的臉,突然間,瞳孔一縮。
相似的不僅是服裝。
——還有“0-13”和伊芙琳公主的臉!
“……伊芙琳公主有過孩子嗎?”他的嗓音有些顫抖。
“應該沒有吧。”哥哥不确定,“她和撒利維公爵沒有子嗣,自從丈夫離世之後,她一直深居簡出,極少露面,直到亡故。”
一個接一個的猜測在夏因腦海裡浮現。
“深居簡出,會不會是為了照顧私生子?”
“在伊芙琳公主的葬禮上,那個私生子或許也會出席,我們或許見過面。”
“洛丹,在那場葬禮上,你對相似長相的男孩,或者少年,有印象嗎?”
“我不記得了,夏因,那時我們都太小了……腦容量大概隻能存下親兄弟挨罵時,那種既‘幸災樂禍’又‘兔死狐悲’的矛盾心情。”
夏因捏了捏眉心。
他平複下情緒:“這隻是一個可能。一個有待查證的猜測。”
“回國之後,我會繼續搜尋相關線索。”
“不過現在,還是先将注意力放在‘深潛者号’之上。”
他再度看了一眼“0-13”,随即滅掉了煤油燈,讓諸多複雜思緒隐沒在黑暗之中。
為了避免“0-13”被吵醒後繼續折騰他,夏因沒有試圖将它從床上搬走,而是自己睡在了靈柩之上。
各種猜測,加之隔壁斷斷續續的聲音,夏因很久之後才得以入睡。
因為疲憊,入睡之後,倒是睡得很沉。
……
……
清晨,不到六點。
咚咚咚。
急切的敲門聲将夏因喚醒。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
“0-13”埋在他的頸窩裡,四肢如八爪魚般牢牢纏在他身上,汲取着他的體溫,如同孩子睡覺時摟住屬于自己的玩偶。
夏因将淩亂的額發拂到腦後。
……它醒來過?什麼時候?
雖然“0-13”在他沉睡期間進行了活動,但除了将他抱回床上盤着以外,它似乎沒有做其他壞事,甚至沒在夏因身上制造出更多咬.痕。
“阿爾洛!你在裡面嗎?!快開門!!”
弗雷澤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敲門聲也越來越急迫。
夏因以最快的速度鑽出“0-13”的桎梏,用被子将它裹成卷餅,并窒息地發現它太長了,被子裹不住,卷餅兩端冒出了半截銀發和一雙腳。
“……”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弗雷澤即将破門而入之前,将門捱開了一道縫,并用自己的身體堵住床的方向。
見到他之後,弗雷澤長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你沒事。我還以為你也……”
夏因整理了一下領口,擋住鎖骨上的咬痕。
“發生了什麼?”他嗓音平淡。
弗雷澤面色沉重。
“傑裡死了。”
“傑裡?昨天早晨那個被你揍掉三顆牙齒的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