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霍岩軒懶懶擡眼。
男人端着一杯開水,臉紅撲撲的,烏黑的眼珠轉來轉去,就是不肯光明磊落的落他身上。
“幹嘛?”
“你,你生病了吧,給,喝點藥,再睡一覺,很快就好了。”粟承鼓起勇氣看了霍岩軒一眼,那雙潋滟的桃花眼瞬間讓他瞬間心率飙升,隻好忐忑地移開視線。
這人瞎緊張什麼?
霍岩軒勾起嘴角,假裝好脾氣地問:“你為什麼覺得我生病了?"
“你的聲音。”粟承覺得臉上的血管快要炸開了,他拼命保持冷靜,小聲說,“女孩的聲音一般不會這麼粗,除非,除非生病了。”
“……”霍岩軒簡直覺得自己幻聽了。面前這個畏畏縮縮、黑不溜秋、說不出一句連貫句子的男人,竟然把他當成了女人!?
霍岩軒握緊拳頭。
記得他讀高中那會,班裡轉來一個有錢的混混,看他不順眼便,把他騙到廢棄操場收保護費,錢都給了,還罵他小白臉娘娘腔,霍岩軒不能忍,一拳将混混打飛,混混鼻血飚流。
自那之後,那混混見到他隻會夾着尾巴讓道。
不可否認他之前确實白嫩,但那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他長開了,五官英氣不少,變聲期也早過了,哪裡不像男的?
沒人願意被否定性别。霍岩軒本來很窩火,這會兒更煩了,他帶着強烈不滿上下掃射這個蠢男人。這張臉實在乏善可陳,皮膚透着小麥色,五官長在該長的位置,有幾分英俊但都被土氣埋沒了,談得上好看的也就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像漫畫人物裡的星星眼。
至于體型…..
高高壯壯,像頭呆誠的老黃牛。
長成這樣才算男人?他那麼man的聲音在這個老黃牛耳朵裡居然是感冒?
難道耳朵不好使?
霍岩軒漫不經心觀察了一會兒,感覺男人看他的眼神裡外透着一股自以為藏得很好的愛慕,讓他十分不爽。
他很是反感地移開視線。粟承看霍岩軒忽陰忽晴的臉,如芒在身:“你、你怎麼不說話?”
“……”
懶得噴。霍岩軒冷刺刺掀起白眼。
男人巴巴避開他的眼神,心說生病的人心情不好很正常,沒事。他愣愣的站着,忽然"啊"了一聲,沖到桌前,小心捧着桌上的馄饨轉過來,“先、先吃點吧,吃完再喝藥。”
霍岩軒似笑非笑,這傻牛好像真沒聽出來。算了,再給他一次機會,還聽不出來,就别怪他不客氣了。
“我下不來床,腳麻。”他刻意加重了男音。下一刻,男人說的話讓他大跌眼鏡。
“那、那要不我幫你端着,你吃幾口,你的嗓子好像越來越嚴重了。”說着已經把馄饨端了過來。
晾了半天的馄饨不再騰騰冒氣,香油和紫菜浮在表層,依然很有食欲。霍岩軒淬火的字句卡在半路,咽進空癟的肚子。
他确實餓了。
想了想,還是接過勺子吃了一顆,蝦仁餡料咬開,滑嫩的口感伴随鮮美汁水溢滿口腔,回味甘甜。
霍岩軒臉色稍微好了點,又舀了幾顆吞進嘴裡,沒兩下碗就見了底。粟承看着隻剩清湯的碗,内心不禁欣喜,主動說道:“還要嗎?我再去做……”
"不用。”霍岩軒把碗塞進粟承的手,抽出素白的紙巾擦拭嘴角,像極樂吃飽喝足的波斯貓,“你出去吧,藥我等會兒喝,我還有事。"
看來真吃飽了,粟承有些失望,好在女孩答應喝藥,他還是挺開心。他捏緊碗邊,轉身出去。
沒走兩步,又好巧不巧迎面撞上一臉甜蜜的邬池。
看到粟承,邬池笑臉秒變倭瓜。粟承趕緊灰溜溜跑了。
“啧,他又來幹嘛。”關上門,邬池恢複露出愉悅的表情,“我女朋友在為我織圍巾,說跨年了送我。嘿,那麼多包算是沒白買。’
霍岩軒嗯了兩聲,抱着手機打字。
邬池手舞足蹈說了半天,忽然發現好友目光時不時往自己身後瞥,他一頭霧水擰過頭看去,看到一碗桌上孤零零冒着微弱熱氣的馄饨。
然後,他聽見好友幽幽的聲音。
“你那碗吃不吃?”
邬池一愣,突然拔高聲線:“你剛吃了?”
霍岩軒避而不談,繼續問:“你那碗吃不吃?”
邬池跳腳,不可置信道:“你還想吃!?”
霍岩軒蹙眉,“少看我,我隻是餓了。所以才饑不擇食,大半夜的又不能點外賣,隻能将就一下了。”
“我包裡有餅幹,要不要?"
“不用,那麼幹,想噎死誰啊。”霍岩軒指着餘下的馄饨,“拿過來,快點。
切,邬池撇嘴,懶洋洋走到老木桌前,提起勺子在碗裡攪拌,像試毒一樣舀起一勺,舌尖舔了一口。
霍岩軒立刻眼裡冒了火:“無恥!你幹嘛!”
......
十分鐘後,邬池敲開粟承的門。
“…喂,你能不能再做兩碗馄饨,我沒吃飽。”
粟承愣了愣,點點頭。
沒幾分鐘,熱騰騰的馄饨就出鍋了。
可去端的時候,邬池發現多了一碗,擡起頭,見粟承局促地蹭着圍裙,“噢,那是,是我給她的。嘿,就算是女孩子,一碗應該吃不飽吧。”
女孩子?
邬池大腦宕機。哪來的女孩子?
下一秒,他嘴角一抽,知道這男人嘴裡的女孩子是誰了。但饑餓和輕蔑讓他打住了解釋的欲望,他端着碗盤進到屋裡,兩人都餓了,一人一碗,最後一晚各分一半。
邬池喝完最後一口湯,忽然諷刺地笑了一聲。
霍岩軒把碗筷擱到窗台:“你有病?”
邬池嘲弄地抽出潔淨的手帕紙,一邊擦嘴,一邊露出鄙夷的神色:“岩軒,他好像把你當女人了。”
霍岩軒哼了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