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筠上午剛把人送回府,下午有關李安的消息就送上案來。
樓筠把東西交給影一,吩咐道:“查。”
“是。”影一垂首應下,眼裡滿是興奮,他先前就覺得以主子的能力早該有所作為,但主子一直偏安一隅,安逸的生活固然好,但他們本就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帶點刺激的生活顯然更适合他們。
和李安案一并送來的還有柔娘的自陳,樓筠看完後,隻身去了大理寺。
樓筠今日之舉隻是一時興起,卻不想大理寺外守着的衙役看到她的那一刻就迎了上來。
“參加太子殿下,殿下稍坐,屬下這就讓人将李大人家眷帶上來。”
這是恭候已久了?
樓筠皮笑肉不笑地低頭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衙役,反問道:“哦?哪家大人讓你來的?”
衙役跪在地上裝死,樓筠冷哼一聲,跨步從衙役身邊踏過。
明黃色的鞋面在眼前一閃而過,地上跪着的衙役卻滿頭冷汗,剛剛落到身上那一眼,讓他遍體生寒。
“參加太子殿下,請殿下到廳内稍坐,屬下這就将人帶上來。”
“殿下!”
樓筠所過之處呼啦啦跪了一地,皆是要攔她之人。
真是,好久沒人敢這麼攔她了。
伸手,抽劍,還趕着往上沖的衙役腰上的佩劍瞬間轉移到樓筠手中。
劍身從衙役的發絲擦過,直直插進一雙烏皮六合靴尖前的地面上。
靴子的主人瞬間伫在原地,抓着身邊小厮胳膊上的手指驟然弓起,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半點不敢松。
擡眼看到樓筠的那一刻,肩膀耷拉下來,像是松了口氣,滿是肥肉的臉上堆滿了谄媚的笑。
捏着袖子擦拭着額頭上不存在的汗,小心讨好道:“原來是太子殿下啊,下官參見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前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樓筠雙手搭在腰間,腳尖左右各旋了半尺,将兩邊的人回顧了個全,疑惑問道:“我觀這架勢,不像迎客啊?”
大理寺卿尬笑兩聲,陪着臉繞過駭人的劍身,連着踢了好幾個跪在腳邊的衙役,嘴裡罵道:“狗奴才,太子殿下也是你們能攔的?還不快滾!”
樓筠靜靜地看着大理寺卿作秀,在所有侍從都被踢下去後,冷不丁來了句:“演夠了?”
大理寺卿:“哈哈...哈哈。哪兒的話,臣哪敢在殿下面前演戲呢?都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冒犯了殿下,殿下宅心仁厚,莫要同他們計較了去。”
“孤怎麼不知道自己宅心仁厚了?”
大理寺卿低着頭,小心翼翼擡眼,卻不小心和樓筠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幽潭般的眸子,森冷異常,雙眸的主人甚至連頭都沒低,垂着眼簾,像看最低賤的蝼蟻一般凝視着他。
不知怎的,在官場多年,自以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的大理寺卿這下是真的膽寒了,這太子以前也沒見這麼吓人啊,怎麼上了個戰場回來,面相都變了。
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喊:“下官知錯!”
“知錯?孤怎麼不知大人錯哪了呢?”
樓筠擡腿向前走了半步,彎腰傾身,在大理寺卿耳邊輕聲道:“孤要的人大人要是拿不出來,就拿頭上的烏紗帽來換吧。”
大理寺卿在樓筠的話中,一點點矮下身子,頭往下低的那一刻,戴着的官帽繩子突然斷裂,從腦袋上咕噜咕噜滾下來。
看着不斷滾落的烏紗帽,大理寺卿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也随着這頂帽子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