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煙有些頭痛,她一直想和王卓解釋,但不是王卓躲着她,就是謝甯沉緊跟着她,而且謝甯沉還故意在王卓面前偷偷撩撥她。
時不時摸她手,或者貼臉。
覃煙這還不明白謝甯沉的意思,就瞎了!
弄這麼一出,她也想繞着王卓走了。
她們真不是在偷情啊。
其實王卓人也挺好的……
于是覃煙行動起來,她找了個機會和謝甯沉談話,醞釀半天,才道:“你能不能不要老占我便宜?”
謝甯沉目若寒冰,觑着她。
覃煙眼神閃躲:“男女授受不親。”
“我們是妻郎,親近很正常。”謝甯沉緩緩且清晰道。
覃煙猶豫道:“要不我們和離?”
拈着書頁的指尖泛白,謝甯沉心裡止不住地冒酸水,面上卻平靜。
“你不能休我。”
覃煙解釋:“我沒有休你!是和離!”
“這是聖上的賜婚,而且我沒有犯錯。”
娶夫一年無子方可納侍,三年無子才可休夫。
她們新婚不過三個月。
謝甯沉羽睫低垂,遮住其中的暗色。
覃煙深呼一口氣。
她們是賜婚,還是天賜良緣,若是和離,他大概會名聲盡失,無人敢續。
更何況她們的婚事不隻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家的事,是帝王的權衡。
而且景王府馬上就要到風口浪尖,景王府倒台了,她們倆個好日子也到頭了。
還是要盡快做任務!
覃煙扶額,心裡略帶愁苦:怎麼就抓她打工做任務了呢?
這副模樣落在另一個眼裡便是委屈求全,謝甯沉抑制住心中的狂風驟雨,默聲不語。
“那以後再說吧。”
馬上到達目的地,不解釋的話即省她力氣,也好讓王卓斷了念想。
經過這次談話,覃煙覺得還是有收獲的,至少謝甯沉正常多了,可能還多了冷淡,但以前也是這樣,覃煙沒多想。
所以她并沒發現單方面冷戰開始了,無知無覺,甚至到解凍,她也沒發覺。
……
今日覃煙一行人天未黑就進城安頓好住宿。
“好耶,夜上不用露宿野外。”
“運氣不錯,遇上清祭日了!”
“六姐,清祭日是什麼?”
覃煙站在角落聽着旁邊人的竊竊私語,原本的無聊困倦散消,悄悄豎着耳朵,卻不料,前面王卓輕咳兩聲後發話,其餘人紛紛停下閑聊。
大概意思就是今晚給她們休息,想出去溜達的報備後就可以了,不想出去的、願意守貨的可多加賞錢。
有人想放松一賞清祭日風彩,自然也有人願意賞錢留下守貨。
早在進城的時候,大家都能看到街道上不尋常的熱鬧。
很快在王卓的引導下,劃分出兩方隊伍。
覃煙帶着謝甯沉走向“出行”一方,左手握拳,給她的人信号,即無恙自行行動,但大多數跟着選擇“出行”。
大堂吃飯時,人多嘴雜,覃煙對這清祭日了解些。
清祭很明顯就是祭祀的意思,清祭日确實是一個大型的祭祀日。
這裡的流傳是,今日晚上是鬼門一年一度的放行日,閻羅允許不願重生、流連冥間的鬼魂,在此日重返故裡。
按理說百鬼夜行,陰煞氣重,忌生人出行相撞。
但相反,夜晚卻是這裡行人遊人商販最熱鬧的時候。
傳聞逝者留戀人間,親者眷戀故人,情念增俱,生人祈願異世同地重逢,又願裝扮家鄉隻求故魂歸來無憾。
這其實是百年前大戰傳下的節日,邊境淪陷,臨近戰場的華堰城自發組建民間軍隊,前往支援正統軍隊,結局如飛蛾赴火,以命相守,損失慘重,戰後近七萬人中寥寥幾人歸鄉。
至此城主後人為奠英魂,令大軍離鄉之日為清祭日。
燭燈長明,花容不朽,故裡安盛,以慰亡魂。
覃煙站在人潮洶湧的街岸上,看着水裡的花燭燈也朵朵相擠,心頭躁意消散不少,晃了晃謝甯沉的手,示意他看去。
本來她是扯着他的衣袖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滑掉,便隻好牽手。
好在周圍也有很多怕走散的人牽着手,再加上她們倆都戴了面具,反倒不起眼。
謝甯沉的視線最先落到覃煙的深色獠牙面具上,停頓幾秒,才轉向星火璀璨的河道。
旁邊也有人在觀此盛景,議論一二。
“快看,好漂亮啊!”
“好美啊,就是人太多了,好難擠,我們快去排隊!”
“這麼多花燈啊,都看不見盡頭,但感覺對河流污染有點……”
“哈哈哈,這都流傳了好多年了,下流河道和上流河道有圍網,過了今晚,明日也會有人打撈的。況且你以為為什麼會有免費的發放花燈?都是有數量限制。”
“啊?有限制!我們也快些去排隊!”
離得近,覃煙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她偏頭看向謝甯沉,銀邊青鳥半臉面具流光輕浮,墨發用木簪半挽。
出門前還換了一件幹淨的素色長衫,以前都不知道他出去玩還這麼講究。
打扮一下還是不一樣啊,看着舒心。覃煙心裡這樣想着,但嘴上說的是:“要不要去放花燈?”
謝甯沉颔首,兩人又走向排隊的地方,人群密集,但有護城隊守衛指引,還算有序,領到花燈的人也會在放入流水後盡快離開,為後面的人空出地方。
覃煙點火,謝甯沉手心捧着,袅袅月光籠罩下,又一盞蓮花燈順入水流,緩緩追随前面的星光,彙聚流淌渲染黑夜。
旁邊一對戴彩繪狐狸面具的兩人引起了覃煙的注意,那女子手中的玉扇有點眼熟,她走近,聽見女人說話。
“懷桉,走吧!”
覃煙喊道:“李明荷!”
男子反應很快,立即提醒身邊人。
李明荷瞧了半天,有點不敢認:“煙姐?”
聲音很像,青獠面具擋住面容,一身深色素布長袍,粗帶束發,流落出幾縷微卷青絲。
覃煙應聲:“嗯。”
李明荷上前兩步,欣喜道:“煙姐,你怎麼在這了?”
“這應該我問你吧。”
“你們都不在,皇城不好玩,我就出來了。”
“你逃出來的?”覃煙疑惑,李明荷其實也算的上“質子”,極少出皇城。
李明荷也沒介意:“我祖母上奏過。”
李明荷又看向覃煙身邊:“這位是?”
“我夫郎。”
“謝公子?姐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