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荷向她們介紹自己的朋友,“這是我發小,左懷桉。”
“發小?”覃煙沒在皇城聽過這個名字。
李明荷笑了笑:“我邊城一起長大的朋友。”
覃煙點頭表示知道。
李明荷挽上她的手臂,笑眯眯道:“今天運氣真好,煙姐,我們一起逛吧!”
他鄉遇老友,可謂緣分難覓。
覃煙沒拒絕,一行四人遊走在熱鬧街巷。
街旁雲雲花燈搖曳,彩綢飄揚,各式攤位錯落有緻,戴着詭谲多變面具的人們踏着光影,喧嚣相伴,繪如繁華盛宴。
李明荷眼尖,拉着人在一小攤前停下,挑選了一簪子,對身後人說:“這個怎麼樣?”
左懷桉靠近看向她手中紫檀木簪,素淨淡雅,回她:“可以,好看。”
沒一會,她又選了一個更素的問他,他依舊應好,李明荷自顧自點頭,看着挺滿意的,“那要這個?”
左懷桉接過,算是應她。
李明荷轉而又拿了一支紅玉簪給覃煙打量,“這個怎麼樣?送你做禮物。”
覃煙雖不缺,但也沒拒絕她的好意:“不錯。”
李明荷興緻很高:“那你幫我也選個吧,哦,還有魏長渝!要不然她又要說我,待會我付錢!”
兩人又挑選一翻,差不多時李明荷悄悄指了指覃煙身後,悄咪咪道:“你這……”還眨了眨眼。
覃煙被逗笑,取過一金钗,示意謝甯沉,“挑一個?”
“貨不錯,怎麼擺攤賣?”李明荷與攤主閑聊。
“客家,我們家有店輔,叫搖雪閣,今日晚裡出來,尋個熱鬧,擺的不多,但都是精品,若是客家喜歡,白日裡可再來我們店裡看看。”
“是搖雪閣啊,我之前去過。”
謝甯沉上前選品,覃煙望了眼他手裡的青玉簪,道:“你不是有個類似的?要這個?”
謝甯沉微怔,默聲将其放下。
“喜歡就拿着。”覃煙也沒别的意思,就突然想起。
謝甯沉舉着手上的蘭紋金钗,“就這個吧。”
覃煙拿起那青玉簪摩挲,質地溫涼,“這個也不錯,都拿着吧。”
李明荷瞥見:“這兩支是一對嗎?一紅一綠。”
攤主笑道:“算是吧,同一個師傅雕的,樣式差不多。”
“正巧,都拿下,算是我給姐夫的見面禮。”
一對?覃煙又仔細打量,有細微不一緻,算不上一對。
“如何?”覃煙看向謝甯沉,詢問他的意見。
謝甯沉點頭應道:“可以。”
最後李明荷買下五支細簪,覃煙付那金钗的錢,攤主熱情打包。
一行四人邊這樣走走停停,看看小攤,聊聊天,自在閑适。
李明荷正和覃煙說悄悄話,衣袖被扯,她回頭,戴着與她同系不同的狐狸面具的左懷桉輕聲道:“我該走了。”
李明荷心頭緊繃,深呼一囗氣。
又要分别了。
她低垂頭,悶聲應他,配上這個面具,到确有幾分喪氣小狐狸的模樣。
左懷桉輕笑,把她拉近,擡手撫上她的臉頰,左右晃了晃她的頭。
這是她們的暗号:把腦袋裡的煩惱和不開心甩出去。
李明荷抿唇不語,她們才見面兩個時辰不到。
“我們還會再見的。”左懷桉道,“你和她們一起吧,我先走了。”
李明荷不滿:“等下,急什麼!”
轉頭又和覃煙說:“你們晚上住在哪?等我送完人去找你們。”
覃煙說了客棧的名字,李明荷牽着人和她們告别。
*
城門口,左懷桉牽着馬,看着這個幼時玩伴,眉目溫柔眷戀。
自從李明荷被送回皇城,她們幾乎好幾年才能見一次,平常書信交流,從隻言片語中了解她的皇城的生活,好在沒有受欺負。
左懷桉剛想上馬,又被叫住,臉上傳來溫熱的氣息和濕潤的觸感,帶着似有似無的癢,一觸即離。
左懷桉耳熱:“你幹嘛?”
“吻别啊! 之前不也是?”
左懷按移開視線,心跳如雷。
之前她們在軍營長大,女人們出戰前都會給遠行親人或愛人落吻,但大多數是女人給男人親吻,後來他才知道這不是告别習俗,是妻主對夫郎的告别。
沒想到這個大笨蛋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們親過很多次,他也不好意思解釋,現在隻好僵着身子上馬,揮執馬鞭,隐隐聽見她的聲音。
“左懷桉,一路平安。”
他忍住眼眶澀意,在心底回她。
“李明荷,長安長樂。”
……
另一邊,覃煙和謝甯沉并肩前行,不知不覺随人流走到一處桃林入口。
“靈樹在前?”覃煙看見石碑上刻寫着。
覃煙不禁挑眉,沒想到這裡也有靈樹,不免好奇,主動拉着謝甯沉沿小道走進。
灼灼明豔桃樹環圍之中,是一個蒼天古樹,低處的枝上還纏着紅綢帶。
但是并沒有靈氣,隻是一顆年齡頗大的粗壯的普通樹木。
算不上太失望。若是真是靈樹,她才會更不敢相信。
微涼晚風拂過,綠陰蕩漾潇潇鳴,紅錦飄舞入其間,粉瓣花雨旋墜落地情,細碎紛繁,香氣疏淡清新,此番此景倒也有幾分悠然意境。
不過周圍怎麼這麼多人在……親吻?
覃煙不解,蓦然側頭,撞入一雙明亮深沉的墨眸裡,她瞬時移開視線。
有點尴尬。
覃煙眼前驟然一黑,而身邊是熟悉的氣息,再睜眼,臉上的面具已被取下,還來不等反應,嘴角落下輕柔的吻。
猶見近在咫尺的眸瞳裡流動着的潋滟波光,氤氲缱绻。
她陷入一時恍惚,長睫輕顫,又很快回神,後退半步。
謝甯沉垂眼,唇角勾了勾,笑意很淡,似是嘲弄,“我不能親你?”
當然不能啊!朋友之間怎麼可以親嘴?!
但她隻道:“你矜持一點!”
“我不親自己的妻主,難不成去親别人的?”謝甯沉語氣中生出幾絲委屈怨怼,“我們已經成婚了,你為什麼不能試着接受我?”
溫柔體貼卻沒有一絲情意,他感受明了。
覃煙一錯不錯地望着他:“我們不會是妻郎,隻會是同盟。”
謝甯沉垂在身畔的手顫了顫,眼底泛酸,側過臉,主動避開視線。
這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