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平抹了眼角的淚,再看蕭九念在一旁悠閑地磕上了瓜子。
“二爺,這個時候了您還在吃。”
蕭九念眼皮一掀,“有蕭宴在,林堯臣就是一腳見了閻王爺,他都能跑地府把人揪回來你信不信,有什麼可擔心的。”
沈潮平笑,“大公子是個好人,厲害至極的人。”
蕭九念搖頭,“是個閑人,多管閑事的閑。”
沈潮平接了蕭九念遞過來的一捧瓜子,嚼着嚼着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把瓜子一揣,低聲道,“我忘了說,跟蹤苟崖的探子有信來,高台下有炸藥。”
炸藥兩個字一出,蕭九念手一頓。
“二爺,為安全計還是......。”
蕭九念道,“接着說炸藥。”
鎮靜的模樣感染了沈潮平,“女皇陛下駕臨之前,季柱大人帶三衛傾巢而出将高台排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和引線,虛驚一場。”
蕭九念的目光放在對面和這裡齊平的高台上,他的臉色發白,“苟崖不會那麼傻,明知道這座高台戒備森嚴還以卵擊石,不像他的風格。我要是他,想刺殺女皇陛下,我會挑那裡埋炸藥。”他手指指向的位置,那本該一同被禁軍戒嚴的地方先是出現林堯臣,可想而知和他一同耍花招的蕭宴必然也在,甚至可能至今還在。
沈潮平下意識擋在蕭九念身前,道,“二爺先回去,屬下這就去查。”
話音剛落,對面傳出熟悉的聲音,是蕭宴朝這邊大喊,“有刺客,保護陛下。”
蕭九念臉色大變,“蕭宴,不準逞能。”
砰地一聲巨響,對面的高台轟然炸裂,苟崖的動作比想象中還要更快。
————
“跟朕走。”
女皇一手扣住蕭九念的手腕,猶如一副鐐铐将他死死束縛住。
蕭九念說,“若阿宴真出事,我怎麼和父親交代。”
女皇道,“禁軍已經趕過去,你這身體就算去了也隻是添亂,蕭府也不必住了,跟朕回宮。”
“我若一定要去呢。”
沈潮平說,“二爺,您就聽陛下的......。”
蕭九念掃他一眼,那一眼寒涼之至,讓他恍如回到北疆,回到蕭九念一個殺字,三千人頭落地的那一日。蕭九念是認真的。
“蕭宴有武藝在身,朕的禁軍已經趕過去,你就和朕一起等,不出一盞茶功夫就會有消息。”
蕭九念說,“等什麼,那些人都不是我。他是我侄兒,我都不去,指望誰去。若真是被炸死炸傷,我也要第一個看見。不這樣我怎麼有心把仇人挫骨揚灰,來消我心頭之恨。”
“你覺得朕能眼睜睜看你涉險,來人,送殿下回宮。”
蕭九念道,“那我們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從陛下手心裡離開。季柱,沒死就過來勸勸陛下。”他說着,遞給沈潮平一個眼色,沈潮平拔刀向蕭九念手腕斬去。
這一下極快極堅定,蕭九念在賭女皇會松手。
女皇憤憤松開蕭九念,沈潮平斬了個空,噗通跪地,整個人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季柱扶着肥肥的肚皮跑來跪下,“陛下,息怒。”
女皇一腳踢在蕭九念的膝蓋上,蕭九念疼得咬牙,膝蓋一軟單膝落地。
“陛下,息怒息怒。”季柱抱住女皇陛下的腳,“殿下哪受得住這個,長這麼大,老王爺都沒舍得動他一下,那是眼珠子,碰不得。”
蕭九念仰頭一笑,“我赢了。”
女皇踢開季柱,“朕這一世也赢不過你。古往今來,這世間哪有父母能赢過孩子的道理。趙楚,你長大了,朕很欣慰。”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往蕭九念面前一丢,“這塊令牌朕從老王爺手中接過,如今交給你了,望你善加利用。”
——
對面高樓上,火藥味刺鼻。
那片台子已經被炸得斷裂,黑漆一片看上去毫無生機。
“蕭宴,沒死就滾出來,聽見沒有。”蕭九念被煙熏得嗆咳起來,沈潮平上前攙他被他甩開,“别管我,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屍首還真的見到不少,不是炸藥所緻,全是刀傷,一招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