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面，暗衛出身的沈潮平是行家。他點了點那被擡到一起的十具屍首，“這六人死于蕭家的刀法，是大公子的手筆。大公子使快刀看上去比蕭祖爺還犀利些，二爺可以先放一半心，大公子應該無事。剩下四個，手法也眼熟，像是軍中的招式，看來大公子那位軍中的朋友也在，他二人在一處，十幾二十個人都近不了他們的身，二爺可放寬心了。”

蕭九念扶着胸口喘息，“少來給我說你的推測，把人找出來。”

禁軍小隊頭領來報，“全部排查過，沒有剩餘的炸藥。”

蕭九念擺擺手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忽然瞧見一處斷壁殘垣壓着件熟悉的外袍，“阿宴。”

外袍下還有隻血肉模糊的手臂，蕭九念心中一抽，胃裡翻滾，“去，看是不是蕭宴。”

沈潮平朝另一邊喊道，“大公子。”

蕭九念定睛一看，蕭宴滿臉黑糊糊咧着一嘴大白牙往這邊走，邊走還有空和身邊的青年勾肩搭背，一派潇灑。他頓時心頭火起，像是有人拿熱水往他心上澆過，“蕭宴，滾過來。”

蕭宴笑容僵住，一愣之下大步走過來，敷衍地一拱手，“二爺。”

蕭九念被他梗得胃裡不适，一指地面，“跪下。”

沈潮平忙過來打哈哈，“這裡不宜久留，二爺有話要說也等......。”

“滾一邊去。”

蕭宴皺起眉頭。“二爺發脾氣也不看看場合，在這裡擺威風，是要給死人看嗎。”

“我擺給你看。這都看不出來，大公子腦袋不靈光眼睛也不靈光。”

蕭宴擰身就要走，“我這個大麻煩還是離二爺遠些的好，省得雷劈我的時候誤傷着您。”可能是轉身力道太猛，腳步一個踉跄。

蕭九念心知他必是受了傷，也顧不上再和他鬥氣，“衣裳拉開，我看看。”

蕭宴把衣裳捂得更緊，“不玷污二爺尊目，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好一個井水不犯河水，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蕭宴腳步一頓，“殿下憂國憂民，萬民之幸。”

“少來惡心我，我就是來看看那個姓蕭名宴的大傻子死沒死......。”

“叫二爺失望了，離死還早。”

蕭九念哼笑，“順便跟他道個歉。”蕭九念說完，喊道，“沈伴兒我累了，咱們回府去。”

沈潮平過來扶起蕭九念，蕭九念不再看蕭宴，從他身邊經過，頭也不回下了樓。

蕭宴抿唇，朝蕭九念背影喊，“你以為這麼随随便便我就會原諒你之前說的話嗎？”

蕭九念走遠了。

蕭宴氣呼呼追過去，“等等，你打算怎麼道歉？”

“蕭九念，你能不能有點誠意，給台階下也給個淺點的，吊胃口也别把胡蘿蔔吊那麼高，給個坡讓我下會死啊。”

——

蘇禹卿和禁軍領頭的人說兩句話的功夫，蕭宴已經不見蹤影。

“娘的，見色忘友。”蘇禹卿吐出一口血，連牙都吐出一顆。他捂着半邊臉，撣撣身上散不去的硝煙味，“得了，各回各家，給找各媽。若沒有媽，洗洗睡吧。”

等在下面的小厮拱手，“爺，國公府裡還等着您拿章程呢。咱是現在回去還是？”

蘇禹卿接過幹淨手帕擦了擦臉，“想回你回，一群豺狼虎豹還等我拿章程，是盤算着把我生吞活剝了才是。休假還有幾天？差不多就抓緊收拾行李，我們回長洲去。”

小厮應，“也就剩個十來天，好嘞。”

“十天哪。”蘇禹卿望着茫茫夜色，“十天，如果......。”

“爺，别如果了，瞧那是什麼。”

幾輛花車載着花枝招展的貴族姑娘們朝這邊飛奔，“蘇公子，姐妹們，快看，活的蘇公子，天哪，渾身是傷，太欲了，我的小心髒。”

蘇禹卿深吸一口氣，這群瘋娘們，還能不能好了。“得了，溜吧。”

“蘇公子，我們愛你！”

愛你大爺，蘇禹卿拽着小厮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