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暖閣,沈潮平侍奉蕭九念淨面。
蕭宴看着沈潮平不斷打着嗝,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問道,“沈兄,發生什麼事怕成這樣?”
蕭九念嫌棄地看過來,“你怎麼還在這裡,回你的西苑去。”
“我不走。”
蕭九念眯起眼睛,“你不走打算幹什麼。”
蕭宴在蕭九念常待的靠窗小榻上歪着,用手把桌上的東西掃到一邊,兩腳一翹搭在小桌上,手枕着胳膊,“我在等道歉,等不到我就不走了。”
沈潮平退了兩步,“那個,嗝,屬下先告退了。”
蕭九念氣道,“你們一個兩個的膽子都見長啊,沈伴,把蕭宴丢出去。”
蕭宴扶着胸口,“咳咳,正好我有傷,多加些也無妨。沈兄不必留情,打死我二爺都不會皺下眉頭。”
“滾,都滾。”蕭九念氣急敗壞。
沈潮平麻溜地‘滾’了,動作飛快比那知道要被殃及的池魚溜得還快。
蕭宴打了個哈欠,隻當沒聽見轉身朝内室去,“好困。”
路過蕭九念身邊,他悄悄瞥一眼蕭九念,見小叔父抿唇忍氣,看上去快要氣炸了,他心裡偷笑,到了屏風後,扯開腰帶脫了衣裳跳進給蕭九念準備的浴桶裡,水花四濺。
傷口遇熱水滋味确實酸爽,蕭宴忍不住嘶地痛叫一聲,餘光看見蕭九念走了進來,站在桶前望着他,不說話神色莫名。
“熱水澡就是舒服,太舒服了。”
“竟然還有花瓣,不知道還以為是給哪家公主殿下準備的。阿嚏。”
說了好幾句,蕭九念還是不吭聲。蕭宴悄悄探蕭九念的表情,正對上一雙沉靜的眼睛。蕭宴心裡慫了一半,讪讪然不敢吭聲。正打算快洗完趕緊出來,忽見蕭九念開始挽袖子,眼神所指是放在一旁搓澡用的木刷。
蕭九念一笑,“我們都這麼熟了,也該讨論些熟之後的話題。”
蕭宴扒着木桶,往水下縮了縮。“比如?”
“比如長輩的慈愛,叔父親手給大侄子洗刷欠揍的皮。”
木刷砸在蕭宴肩上,蕭宴無處可躲,硬挨了幾下從水桶裡蹿出來。沒等他去拿挂在屏風上的衣物,見蕭九念揚了揚手裡的髒衣物然後全丢進了水桶。
“啧啧,大公子果然一副抗揍的好身闆,躲什麼,不是要道歉嗎,出來。”
蕭宴縮在屏風那邊,探出頭,“小叔父借個披風給我。”
“要什麼披風,坦誠相待才符合大公子的風格。”蕭九念不緊不慢走過去。
蕭宴說,“等等。哎呦,我的傷好疼,一定是感染了,不行了,我要暈了。眼冒金光,我什麼都看不見,快拿痰盂來接住我吐的血,再晚就吐小叔父的地闆上了.......。”
蕭九念勾起唇角,然後那笑容就越來越大,直至忍不住笑出聲來。
“嘿嘿,小叔父應該多笑笑,看着年輕。整天裝長輩哪有當個年輕人快樂。”
蕭九念從衣櫃裡翻出一套寝衣丢給蕭宴,“穿好了過來,我給你擦點藥。”
“不用,真不用。”
蕭九念斂了笑意,又恢複了平日的惡行惡相,“費什麼話,欠揍。”
蕭宴無奈,能怎麼辦呢,自家的叔父還得自己寵啊。“你行不行,輕點我怕疼。”
“閉嘴。”
“真的怕疼。”
“讓你閉嘴。”
“哎呀,疼疼疼。”
——
元日過後,公侯家要進宮謝陛下分發的元日禮物。
以往這種事當然是蕭宴代鎮邊侯府去謝恩,今年蕭九念回來了,情況自然又不一樣。
“請小叔父示下,是一同進宮還是侄兒自己去。”
世家子弟向來規矩多,逢大事進宮更是一絲不苟。蕭宴想的是若是蕭九念去呢,他就不代表鎮邊侯府,有長輩在,打扮上自然不宜太招搖。若蕭九念不去呢,他至少得一副侯府準世子的模樣,行事也要裝得穩重些,方不堕侯府的威儀。
“我帶你同去。”蕭九念回答。
“那我就得了自在,多謝小叔父。”
正吃着早飯,仆役來禀,“林少爺來了。”
蕭宴咧嘴,沖蕭九念說,“小叔父慢用,沈兄也慢用,我去去就回。”
“蹭吃蹭喝的回來晚了沒得吃。”蕭九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