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狂的口氣。哥幾個一起上給他些厲害瞧瞧。”刀疤臉先跳了出來。
他揮舞着棍棒打向蘇禹卿,後者不見動作,錯開棍風,一腳踢跪了刀疤臉,擰着他的手腕砸向他身後的一衆喽啰。
蘇禹卿還是望着佛童,“你想嗎?”
張瑞陽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想啊。禹卿,拜托你。”他攬着原氏女的肩膀走到屋檐下坐下。
蘇禹卿收回目光,他覺得自己的心尖被佛童掐了一下,不輕不重,卻疼得鑽心刺骨。他望着面前那群撲過來和他打鬥的人,目露殺意,“聽見了嗎,新郎官要娶親,現在還不滾的,老子可要開殺戒了。”
他握緊了手中薄刃,已經清楚地為這些人安排好死法。很簡單,砍瓜切菜一樣。
不等他出手,那原家子對蘇禹卿說,“你能護得了他們一時,我就等你離開再找他們的麻煩。我是她哥哥,她就算成婚了又如何,我照樣能......。”
蘇禹卿一笑,他動作快到幾乎看不清,隻聽一聲聲地咯嘣響,先是手再是腳,然後是胳膊再是腿。伴随着咯嘣響聲,是原家子疼得變調的慘叫,一聲接一聲,最後幾乎不似人聲,變成野獸般的嘶嚎。
原家子面條一樣癱軟在地上,蘇禹卿拿手絹擦了擦手,“老子西南駐軍蘇禹卿,有本事爬到長洲找我報仇。可惜,爬也得等你下輩子再投胎了。”
小喽啰們擡起刀疤臉和原家子作鳥獸散。
蘇禹卿路過蕭宴三人坐的圓桌,見蕭宴眸色深深,飽和着憂傷。他說,“禹卿,該走了。”
蘇禹卿給蕭宴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走到佛童身邊,這個人還真是沒心沒肺啊,剛才那般殘酷手段,若是旁人必然避他如蛇蠍,比如那原氏女後退三步的動作,可佛童還是毫無芥蒂,隻淡淡一句,“下手太重了些。”
“我要回軍中,總不能日日護着你,們。”蘇禹卿從地上撿起掉落的大紅色庚帖,打開看見佛童和原氏女的姓名分列兩邊,中間是刺目的大喜。
他把庚帖交給佛童,扯出一個笑,“恭喜啊。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禮品,以後補上。”
張瑞陽接過庚帖收到懷中,“多久回來?”
蘇禹卿望天望月,“不知道呢,也許很快。下次見是不是就該考慮當幹爹的事了。”
“有你這樣的幹爹一定是孩子的福氣。聽說你也快要成親了,想和你成親的貴女們一定踏破你家門檻了吧,未來的蘇國公夫人,可得好好選。”
蘇禹卿說,“一定。”
張瑞陽近前一步,忽然伸手将蘇禹卿緊緊抱住,他用頭使勁蹭了蹭蘇禹卿的胸口,“縱使同行千裡,也終須一别。多謝你能來,多謝你又一次幫了我。我會好好地,一定過得很好,你放心。”
——
十天後,長洲府。
煙瘴之地的酒樓為了避蛇蟲鼠蟻大多修成吊腳樓的形式,長洲西郊就有個這樣的酒樓,因為樓背面有片竹林,人稱‘竹林酒樓’。
蘇禹卿讓随從牽馬在樓下等,按了按頭上的帽子拾階而上。那酒樓的主人和小二并不來招呼,偌大酒樓也隻有兩個客人。一人書生打扮,不遮掩行迹,另一人神秘許多,渾身黑,用兜帽遮住頭臉,看不出身份。
書生氣質溫和,未言先笑,“幸會。”
蘇禹卿來此是有求于人。他手下将士的今冬吃穿分例有水分,但是在軍中鬧了一通,軟硬釘子不知道被喂了多少顆,愣是各處都沒查出錯。蘇禹卿心想,那這些油水都被鬼刮去了不成。
想來想去,等開春那些土匪出來鬧,他總不能帶着吃不飽穿不暖的手下兄弟拿拳頭去拼。查賬的事他查不明白,自然有查得明白的人。比如督事院駐長洲府的這些人。
那書生拿出一沓厚厚冊子遞給蘇禹卿,說道,“蘇指揮使想要的都在裡面。”
蘇禹卿翻了翻,見上面分條詳細記錄了克扣的流程、經手的人、記賬上的貓膩,甚至還有如何将這些财物過明路。其中牽涉的人足列了四列,蘇禹卿在其上看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
蘇禹卿極為震驚。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豈不是從根上就是爛的。他望着最上方的名字-熊洛。這個人是他頂頭上司西南軍統帥熊添的獨生子。如果他都涉及其中,他那個一個鼻孔出氣的爹難道完全不知道?
書生道,“不才鬥膽給指揮使大人提個建議。那四列中指揮使隻需動最末一列的小喽啰們即可解手下分例被克扣之事。為了指揮使的前途着想,前三列看看即可。”
蘇禹卿說,“看看即可?”
書生點頭,“動一下地動山搖,代價蘇将軍承擔不起。”
“好,多謝忠告。”
蘇禹卿回去後,将名冊細細看過,重要的部分記在心裡,然後将那四列姓名默在一張紙上,把冊子丢火盆裡燒了。他招來随從,“帶兩百人,把這些人一個不漏全逮來。送去校場,審問屬實,殺之。”
随從望着上面一排名字,撲通跪下了,“将軍,這動不得。熊統帥很快就回來,他的公子豈能殺。”
蘇禹卿笑,“看,還沒審呢。你就知道熊洛該殺。看來蒙在鼓裡的反而是我。怎麼,你們故意不讓我知道。”
那随從說,“真的殺不得。将軍不要意氣用事,實在不行,殺雞儆猴。”
“我們反着來,殺猴儆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