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少将軍!”轎子裡傳出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蕭宴心裡先咯噔一下,最怕就是被蕭九念派的人逮個正着,又細想想,這聲音應該是禹卿那個成親不久的好友張瑞陽。“張先生?”
“不敢,正是瑞陽。”
張瑞陽下了轎,撲通跪在蕭宴馬前,“瑞陽剛要去蕭府尋少将軍,沒想到在這裡相見,瑞陽求少将軍批一張通往長洲府的文牒,感激不盡。”
張瑞陽和兵部無絲毫關系,長洲在打仗前各處關隘都是半封閉的,像他這樣的文弱書生沒有文牒和因由單憑一己執念是去不了長洲的。隻是,蕭宴想,張瑞陽新婚燕爾,不在家裡陪美嬌娘現在去長洲去什麼?
“你起來。”蕭宴道,“我問你,你去長洲做什麼?”
張瑞陽眼圈紅了,“禹卿他下落不明,我必須得去。”
蕭宴這才明白蕭九念所說不必封鎖消息,看來有人早在官府之前就将消息散到民間了。“就算你的消息可靠,長洲兵荒馬亂的不等你找到人,你自己先折騰裡面了。就算為了禹卿,我勸你回去等消息,他會沒事的。”
張瑞陽伏地跪下,“瑞陽隻求少将軍賜一紙文牒。”
蕭宴和他打交道不多,沒想到這人文質彬彬一說三笑竟然骨子裡這般執拗,他道,“我無官無職,上哪裡給你找文牒,回家去。”
張瑞陽道,“鎮邊侯府在大乾威名赫赫,瑞陽知道少将軍能辦到。”
蕭宴無奈,“你若因為拿了我給的文牒去長洲出了事,等禹卿回來我怎麼跟他交代。張瑞陽,你知道的,禹卿在乎你,希望你好好的,你不要辜負他。”
張瑞陽慘然一笑,“正是因為知道,瑞陽才必須去。我也希望他好好的,他若有事,我千裡也背他回來。他若無事,那是佛祖保佑,我再回來便是。”
蕭宴神色嚴厲道,“你已娶妻!”
“所以瑞陽早無非分之想。”
蕭宴驚詫,什麼意思,他原來喜歡蘇禹卿嗎?
張瑞陽跪在馬前遲遲不去,蕭宴又不能催馬從人頭頂上翻過去,無奈道,“你若不嫌棄就跟我同去,長洲那個地方當年我祖父曾去平過亂,我早已心向往之。先說好我不信禹卿會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等我和他彙合,看不把這群匪徒打得屁滾尿流。”
張瑞陽眸色一亮,“是,禹卿不會有事的。”
離城門不遠的地方,蕭宴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城下逡巡,是沈潮平。他既然在,還帶了十多個人,想也知道是蕭九念的命令,隻是蕭宴沒想到蕭九念的反應會這麼快,想了想不知是哪裡露的破綻,難道蕭九念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不成,蕭九念又怎知道他會連夜出城往長洲去?可是蕭宴知道,既然蕭九念要堵他,他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蕭宴讓張瑞陽下馬,想了想把祖父的令牌交給張瑞陽,“你便宜行事,若是遇到危險,隻管報我祖父的名頭,諒一般的人不敢攔你。此去長洲路遙,不論你是什麼心思,我信你是真心挂念禹卿的。祝你一路順風,我随後再去。”
張瑞陽跪下深深一禮,隐去一旁。
蕭宴催馬往城門去,高聲道,“沈兄,大晚上的來溜街?”
沈潮平捂緊了寒風中飛舞的披風,“二爺有令,請大公子下馬跪聽。”
蕭宴笑,“别來這一套,二爺不在,就當給我些體面吧,你說我聽。”
“大公子未奉長輩命令私自離家,二爺盛怒命屬下将大公子綁了拴在馬後拖回府去。”
蕭宴道,“二爺慣會些磋磨人的手段,他不叫我去我不去就是了,待我回家跟他解釋,求他饒恕。”蕭宴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鎮邊侯府自來是上下尊卑規矩極大,多年來長輩不在府中不代表蕭宴不知曉這些規矩,蕭九念若真要打罰他,即使祖父父親知道,也必是覺得天經地義,這些時候他和蕭九念相處多了也漸漸知道他和蕭九念硬扛,皮肉吃苦的定是他。
沈潮平催馬離蕭宴近些,低聲道,“二爺早知道你在偷聽,又故意不理會你,誰知道你真敢離家,家裡鞭子都備下了,你再扛,就是數罪并罰。”他從下屬那裡接過繩子,“大公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