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道:“我和禹卿說一聲,事不宜遲,你們去準備出行馬車,準備好我帶小叔父上車。”
兩人就在等這句,聽見二話不說各自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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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晴了。
因為大夫一直不敢用藥,蕭九念到底硬撐了一個晚上。他反複醒來又睡去,咳得驚天動地,也隻能喝一些冰涼的水解熱氣。一直到第二天,整個人看着都憔悴了一圈。
蕭宴過來禀告,說馬車和人手都安排好了,請蕭九念上車。
蕭九念冷冷地看他一眼:“誰跟你說我要離開長洲。”
費七和沈潮平兩個沒有義氣的人一個扒在左邊門框,一個扒在右邊門框,就是躲着不敢出來。
蕭宴看他越發脫力,知道藥性相沖比想象中影響還大,眼看早飯蕭九念也沒動過一口,心裡哪還顧及自己的處境,上前對蕭九念說:“小叔父,當我求你。咱們去北疆,讓藥王前輩看看。”
蕭九念病中脾氣更加暴躁,拿手指點了他,說道:“蕭宴,我還沒有追究你的過錯。”
蕭宴已經不等他說完,一把将人拽在他背上,被蕭九念啪地拍到了後腦勺,軟綿綿的力道并不疼。
“放肆,”蕭九念怒。
蕭宴隻當聽不見,朝沈潮平和費七說:“告訴底下人,開路。”
這般幾乎是提着腦袋,三人做主把人帶出了長洲。
馬車一駛出長洲,蕭宴找沈潮平把他随身帶的三顆保命用的藥要了下來。
沈潮平打馬到馬車窗邊遞給他,又小心的看了看昏睡中的蕭九念,提醒蕭宴說:“大公子,我可得提前勸你,這藥吃了,二爺可立馬就有功夫料理咱們了。”
蕭宴這時候也沒什麼好聲好氣,問沈潮平:“不吃就任由他這麼挺着,耗出毛病來怎麼辦?”
沈潮平侍奉蕭九念許多年,知道他有個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也知道這毛病常年被藥王用藥壓制着并沒有什麼大礙,偏偏碰上和藥性相沖的藥物發作起來就難以收拾。像幾年前關鍵時刻就是這樣,蕭九念忽然卧床不起,等他調理好了事态不等人。
“大公子,你當這藥是什麼好東西,二爺這邊一吃可就等于下了催命符了,三顆吃完,十天左右若還沒有送到藥谷去,萬一出點什麼岔子,誰也擔待不起。且耗着吧,至少等咱們到了北疆境内再說。”
蕭宴卻罕見地駁了他的好意,當天就把那顆藥化在水裡給蕭九念喝下了。等蕭九念睡了一覺醒來,眼神飽含怒意的盯着他,盯得他渾身發毛。
可蕭九念似乎并沒有先料理他的想法,隻是迅速地接見了幾個跟随他出來的人,一番長談結束,等在外邊的蕭宴和沈潮平立刻得到了消息——馬車改道,不是回長洲,而是轉了小路去峄城。
車行駛在寬敞的官道上,兩旁的景物快速地往後退,把長洲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蕭宴和馬車夫擠在車架上,心裡記挂着蕭九念的情況,可蕭九念自醒來後不傳他,他也真不敢再第二次犯顔硬要闖入了。
裡邊傳出聲音。
“叫沈潮平進來,”蕭九念吩咐。
蕭宴聽得心裡緊張,目送沈潮平上了馬車,隔了車門看見沈潮平走進自動自覺跪在一邊等待發落。
蕭九念冷笑一聲:“我還不知道你有這膽色。”
沈潮平磕下頭去:“屬下罪該萬死。”他指的是任由蕭宴把蕭九念‘綁’進馬車帶離長洲的事。多年來,侍衛準則第一條規定他唯蕭九念馬首是瞻,這番行徑認真追究起來等于反叛,要掉腦袋的。
蕭九念說:“我現在不追究你,等我騰出手來再和你算賬。
沈潮平其實裡衣都已經汗濕了,聽了蕭九念這句話才小心地松了一口氣,擡頭看向蕭九念,輕聲問道:“二爺,那藥隻能撐十日,您還是盡快回藥谷的好。”
“不要緊,”蕭九念用幾個字打發了他的關心,轉了話題:“我不罰你不是我不想罰你,而是叫你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低聲交代了沈潮平幾句,叫他出去。
沈潮平起身走到車門,還是小心地說了一句:“二爺,是我和費七做主将您帶出來的,不關大公子的事。”
蕭九念回了他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