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就這樣被蕭九念擱在了冷闆凳上,他坐了大約三四天,眼看沈潮平領了蕭九念不知什麼秘密命令,帶了人去而複返,蕭九念還是沒搭理他。
沈潮平回來後,隊伍駐紮在一處偏僻地方暫時修整。
蕭九念還是沒能饒過沈潮平的錯,叫人折了樹枝結結實實把沈潮平抽了六十下,打得他渾身過水撈出來的一樣,疼得哭了幾輪才開恩放過。這一次殺雞儆猴,看得蕭宴心裡發毛,他以為沈潮平被人半架半扶拖走後就會輪到他再嘗一遍這滋味,暗自攥了手心做好了準備。
誰知道蕭九念隻是淡淡地看他一眼,還是沒有理會他。那一眼看得蕭宴又是心虛又是害怕,心裡也想問問蕭九念現在身體好些了沒,到底沒敢吭聲。
如此,直到了當天天擦黑的時候,代替沈潮平跟在蕭九念身邊的一個侍衛過來傳話,說二爺讓他過去一趟。蕭宴知道他是等到了蕭九念要收拾他的時候了。
這地方是一個荒村,原本可能也是富庶過的。村子裡不僅修的寬闊能容馬車行走的道路,還有一處八角亭,亭檐挑高,壁畫精緻,能看出當初修建它的工匠們品位不俗。
八角亭各邊有人立在亭下守衛,正中亭子裡蕭九念坐在椅子上等他。
蕭宴行了禮,立在蕭九念面前等他發話。
眼看亭子裡也沒有備什麼闆子棍子之類,想來這次來不是叫他來領打的。
蕭九念拿了個清透的杯子在手裡,這會兒應該在醒茶,茶水滴溜溜沿着杯壁滾來滾去。
蕭宴知道自己有個極大的優點,就是他永遠識時務。前幾天的兵荒馬亂已經過去,再加上他無意中被苟崖擺了一道,之前想的亂七八糟的想法當然都不作數了,如同他現在出現在這裡任由蕭九念發落,他心裡也早沒有像隐瞞的意思。
蕭宴一展衣袍下擺跪了下去:“我知錯了。”
蕭九念擡擡手:“繼續說。”
“我不該有意隐瞞玄王的身份,不該擅自去牢中見犯人,更不該惹小叔父您舊疾複發。”蕭宴想認錯已經想了好幾天,蕭九念問,他就像倒豆子一樣一五一十地回答。
蕭九念點了點頭,應該是有些滿意的。他洗好了杯子,往裡面添了一盞茶,問蕭宴:“沒了?”
蕭宴讨好地一笑:“小叔父,您身體好些了嗎?”
蕭九念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上前擡腳踢了他大腿兩下,踢得蕭宴倒吸涼氣。
蕭九念怒道:“我再問你一遍,沒有别的錯了?”
蕭宴委屈地搓了搓大腿上被蕭九念踢出來的傷,說道:“我不該強行帶您到北疆看病。”
蕭九念又踢他:“手拿開,你還委屈上了。我問你,這些錯你自己說怎麼處置你比較好。”
蕭宴不怕他處置,隻是他本來因為小梅的事心裡惶惶了幾日,好不容易想到辦法大膽做了又因為他的輕率差點害蕭九念沒了性命,更是不知道多麼愧疚。可是蕭九念病中連沈潮平也不敢拿主意,隻巴巴地看着他。蕭宴強撐了幾天,心事半點不敢講,直等到蕭九念看上去好了接過去擔子他才松了口氣,本以為蕭九念很快就會來追究他,蕭宴想的是即使挨頓打也認了,可偏偏蕭九念故意晾着他,直晾的他懊惱愧疚擔憂一齊發作,把自己内心折磨了一通。
“疼,”蕭宴被他踢得歪在一邊,忽然抱住了他的腳,嗚咽了一聲:“小叔父,我罪過大了。”
這一場‘審問’可謂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連沈潮平聽到都暗自神傷,嫉妒蕭宴在蕭九念面前真是受寵。
蕭宴在給他上藥,聞言指着自己的腿說:“你怎麼不說我還挨踢了呢。”
“你怎麼不看看我都被打成什麼樣了,哎呦輕點兒。”沈潮平趴在座位上扯着嗓子叫喚。
可惜不等叫兩聲,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他身前,沈潮平吓得不敢喊了,是蕭九念過來看他了。
“怎麼不喊了,不疼了?”蕭九念語氣淡淡,不辨喜怒。
沈潮平回:“二爺教訓的是。”
“不用講這些場面話,我來是有話跟你和蕭宴說。”他用腳點了點車廂地面:“蕭宴跪着。”
蕭宴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是經此一事也不像以前那麼抵觸蕭九念罰他,依言放下藥瓶在車廂裡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