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麼早幹嘛”,張若林小聲埋怨,在桌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腳。
李浩遠這才意識到此時提婚期時機不對,尴尬着摸頭找補了一句:“怕時間錯不開,提前告訴你們一聲”。
辛從悅面色平靜,語調提了起來:“終于等到你們的好消息,要不要喝點酒?”
說完招來服務員:“四瓶燒酒,謝謝。”
她自顧自地倒滿了酒,舉起酒杯問誰要,崔澤舜和李浩遠因開車皆搖頭拒絕,張若林接過杯子陪她喝。
店裡熱氣很足,加上提前喝了熱湯墊肚子,渾身的血液流動起來,這會兒她面色逐漸紅潤亮澤。
一杯酒下肚,原本安靜的她此刻異常活躍:“說實話,高中那會兒,有段時間我挺讨厭你的。”
李浩遠指了指自己:“我?”
“對”,辛從悅坦白,“自從你倆有情況後,若林晚自習放學就不和我一起走,放假也不找我玩了,我還得幫你們保密——”
李浩遠趁機開玩笑:“那這樣,我也替你撮合撮合”,他邊說邊看了眼崔澤舜:“你看澤舜怎樣,高中那會兒他就暗戀…”
“快吃肉,再不吃都涼了”,崔澤舜出言打斷。
辛從悅像是沒聽見似的,給自己倒滿酒,輕輕晃了晃杯子:“别亂點鴛鴦譜,我有對象了。”
六隻眼睛皆看向她,和對面男士尴尬疑惑相比,張若林顯得有些興奮:“什麼時候的事?”
辛從悅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精入喉的瞬間,燒得口腔火辣辣的。她下意識地眯了一下眼睛,随即臉上泛起紅暈:“最近剛交往的,下回帶你見見”。
“好”,張若林悄悄移開酒瓶,被眼尖的辛從悅發現,一把奪回瓶子。
“你酒量不行,别喝太多了”,張若林擔心她的狀态。
“把這瓶喝完,不能浪費,這個度數不高”。
“還是少喝點吧,要真醉了,隻能讓澤舜送你回家咯”,李浩遠半開玩笑道。
辛從悅喝了半瓶酒,腦子開始有點暈乎乎:“不用他送,我打電話讓男朋友來接”。
崔澤舜聞言,目光一閃,擡頭盯着她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嘟聲響了幾次,無人接聽。辛從悅撇嘴,直接挂掉:“搞什麼鬼”。她把手機扔回口袋,起身朝崔澤舜咧嘴一笑:“看來隻能麻煩你送我一趟了”。
“别聽李浩遠瞎說,我們送你回去也一樣”,張若林看出辛從悅醉了。
從餐廳出來,冷風撲面,辛從悅酒醒了大半,胸口壓着的巨石似乎也輕了些。她不想回家,怕看到滿屋子觸景傷情的回憶,掏出手機偷偷打了車。
她舉起手機,勉強笑了一下:“我男朋友剛發消息說要來接我,你們先走吧。”
張若林覺得她狀态不對,臉上見不到一點喪父該有的悲傷和痛苦,反而如平常般輕松鎮靜:“要不陪你一起等?我們不着急回去”。
“不用擔心,我到家了給你報平安好不好”,說着把張若林兩口子往車上推,轉身又對崔澤舜道:“今天謝謝了,你也早點回去。”
他眼神凝重,良久,才開口: “保重”。
辛從悅在路邊等車,盯着地圖上緩慢行進的小車圖标,心情除了原本的沉重和委屈,又多了點兒煩躁。
崔澤舜開出去一半,覺得不對勁,又折返回來。
果然看到辛從悅孤零零站在路邊,模樣兒落寞。
他提前降下車窗,靠邊緩慢停下:“上來,我送你”。
“你還沒走?”她有些意外,尴尬的看了眼四周,除了馬路上的車子,前後幾乎沒有行人。
“這裡不讓久停,你快上來”。
辛從悅看了眼手機,預約的車子還在1.5公裡之外,心一橫取消了訂單。
“又搭你的便車了”,她這次沒有避嫌,徑自拉開前門。
“益城就這麼大,偶遇一兩次不新鮮”,崔澤舜盯了幾秒後視鏡,踩下油門,超了前面那輛黑車。
“也對”,辛從悅敷衍點頭。
“你那位呢,有事?”他不經意問起。
“半路車壞了,在等拖車”,辛從悅随口胡謅,眼都不帶眨一下。
崔澤舜不好再問了,為緩解尴尬,他放了首舒緩的曲子。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
崔澤舜徑自把車開到空港新區門口,見辛從悅遲遲不下車,扭頭才發現她滿臉淚水。
頓時,他心像被揪了一樣疼:“需要的話,肩膀可以借你靠一會。”
辛從悅正哭得傷心,聽到這話笑出了聲:“男人的肩膀,就是為了給女人靠?”
車廂内暧昧的氣息被撲滅,崔澤舜微微一怔,臉色有些尴尬。
“開個玩笑”,她抹了抹淚,“這段時間真心謝謝你”。
“咱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
等臉上淚幹了,辛從悅才下車,崔澤舜坐在車内看她背影,除了心疼,更多的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