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我去沒去，東西到了不就成了。”

辛從悅沒說話，眼角微微挑起，唇線緊了緊，就這樣細細地看着他——不動聲色，沒有表情。

片刻後，褚遂宇終于被盯得不自在了，主動求饒：“錯了，下回你說什麼是什麼”。

辛從悅這才作罷，讓他給自己燒壺熱水。褚遂宇取出電熱壺，語氣略帶抱怨：“别把我使喚得太順手了”。

“我樂意，你不樂意？”

昨晚事後，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大腦不禁開始思考——自己和褚遂宇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了孩子和諧相處的育兒搭檔？舊情未了的前任？還是單純惦記對方身體的異性伴侶？也許這幾個答案都沒錯。他們的關系太複雜微妙了，三言兩句哪能理得清呢。

恐怕隻能用宿命來解釋了，也隻有這樣想，她才能放下心理負擔，毫無顧忌地和他相處。

“我給你當傭人使喚，我還得樂意？誰給你的底氣。”

辛從悅被問住了，仔細想想，自己并非理直氣壯到無懈可擊。但褚遂宇對她從未有過苛責——反而收斂了氣性，藏起了棱角。如今的他，多了一份白開水搬的溫潤氣質，不帶鋒芒，沒有攻擊性，雖然偶爾有點燙嘴，卻依舊有種讓人心動的魅力。

心旌搖蕩的她，嘴上卻不肯服軟，自我擡高地說：“那是我看得起你，你不願意可以拒絕”。

“樂意至極”，褚遂宇邊說邊笑，轉身回書房打起了工作電話。

吃過止疼藥，辛從悅窩在客廳沙發裡刷手機。或許是生理期的荷爾蒙在作祟，男人的嗓音隔着半掩的淺胡桃木紋門傳來，不疾不徐的語速，恰到好處的咬字……悄悄撩撥着她的心弦。

心口莫名發熱，不行，得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她打開了相冊，最近簡蘭英拍了不少凡凡的視頻過來，雖然看過好幾遍，但每次看都有新的發現和感受，百看不厭。

辛從悅沉浸在視頻裡，褚遂宇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後。他正往外撥語音視頻，鈴聲把辛從悅吓了一跳，沒等她生氣，話筒裡響起凡凡清脆的說話聲：“爸爸”。

“在做什麼呢”，褚遂宇故意把手機舉高了些，坐在沙發上的辛從悅想看屏幕，要麼自己站起來，要麼讓對方坐下。她選擇了後者，拉着他的胳膊，快速把人拉坐到自己旁邊的空位上。

褚遂宇很配合，隻是吝啬得很，不肯把手機屏幕側過來一點。辛從悅把大半個身體靠過去，下巴快要抵在他肩上，終于看清了屏幕上的小人兒。

“我在看蠟筆小新，他們去的這個地方，你和媽媽也去過哦。”

“什麼地方？”

凡凡把屏幕對着電視，說：“有袋鼠的地方”。

辛從悅微微驚訝，轉頭看褚遂宇：“凡凡怎麼知道？”

褚遂宇瞥了她一眼，繼續對凡凡說：“要不要和你媽媽說話？”

凡凡點頭，褚遂宇往後靠了靠，把手機放到辛從悅面前，另一隻手順勢摟住了她的肩膀，将人圈在懷裡。辛從悅沉浸在和凡凡聊天的興奮裡，沒意識到半分不對。

等她和女兒聊完，才發現自己被他擁裹進了懷裡。後背貼着男人的胸膛，能聽見他一聲接一聲的心跳…

辛從悅把手機還給他，自己掙紮着要坐起來，卻被一把攬了回去。一次，兩次……最後一次，她故意拿他當人肉靠墊，重重地往後一靠，背脊撞上那具溫熱的胸膛，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不重，卻讓他輕哼了一下。

“别動，就這麼靠一會兒。”

他的呼吸沉在她頸側，聲音不高，帶點不容拒絕的溫柔。

心忽然軟了一下，像被一團棉花輕輕捏了捏。

辛從悅輕聲感歎：“好想帶凡凡去一次珀斯”。

褚遂宇沒說話，像在考慮什麼。片刻後，他忽然開口：“最近不行，我沒空”。

她歎了口氣，正想拿出手機看日曆，微信彈出了兩條新消息。是趙丹的語音，點開聽，語氣十分焦灼：“小悅，多比最近不太吃東西，喝水也隻是輕輕舔幾口，是不是生病了？”

接着，趙丹發來一張多比懶懶趴在地上的圖片。

上次回國，辛從悅見到多比，發現它光亮的毛發稀疏得不行，骨架也消瘦得厲害。狗狗的壽命隻有十幾年，13歲的多比顯然快走到了生命盡頭，當時她就有了心理預期。但此刻看着照片裡多比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她心裡仍是一恸，喉嚨不由得哽住。

褚遂宇從辛從悅手裡取走手機，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回國看看它吧”。

“可是我沒假期”，她下意識地找理由回避。

“這麼賣命，公司年底給你分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