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心地善良,我相信嬷嬷若真有未蔔先知之能,定會如此做。”黎慕白點頭道,又扯個慌,“我們殿下已查出,此案或許與一件陳年舊事有牽涉,那件事亦發生在上巳節那日。”
“上巳節的一件舊事?”
“對!還望嬷嬷詳細告知,以便我們殿下盡早找出真兇,阻止兇手繼續害人!”
魯嬷嬷沉默許久,長歎一聲,終是開了口。
不過,她請求黎慕白保密,不能讓此事公布。因如今她是羅府之人,恐此事公布開來羅府會受到影響。
黎慕白再三保證,道隻要此事與羅府無關,羅府定不會牽涉其中。
魯嬷嬷這才慢慢叙道,稱此事她亦隻知曉一個大概,因為知曉此事之人幾乎消失殆盡了。
廿餘年前,先帝尚在位,慶陽長公主尚未嫁人。
慶陽年輕時,長相明媚,性子跳脫,又是先帝唯一的女兒,很受先帝寵愛。
她在宮裡住的寑殿,都是金玉鑲嵌,錦繡鋪陳,極盡奢華。
慶陽文能吟詩作賦,武能耍刀使劍,并在一次為朝賀使者舉辦的賽事中,以高超的劍術赢了丹遼的朝賀使臣七皇子。
那年,慶陽方才及笄。
此後,丹遼的七皇子年年春節都來我朝朝賀,慶陽年年跟他比試,年年勝出。
他們最末一次比試,是在二十年前。爾後,丹遼七皇子再沒來過我朝。
慶陽年紀漸長,先帝選了好些人供她挑,她卻道此生不想嫁人。
因慶陽一向說到做到,先帝也不敢逼她,便随了她的意。
彼時,衛昌還隻是一個七品文官之子,因在朝賀使者賽事中與慶陽交過手,便由此對慶陽情根深種。
他為慶陽寫了很多詩,寫得最多的便是《關雎》。即便是中進士之後,不少人家來榜下捉婿,他一概堅拒與回避。
他亦聽聞了慶陽不嫁人之言,但依然癡心不改。
慶陽喜遊玩,每年上巳節都要去郊外踏春。
有一年的上巳節,她照常去踏春,返程時因馬車故障,延遲了返城時間,遭歹人劫持。
那歹人力大無窮,雙手使劍。慶陽好歹練過功夫的,還曾赢過丹遼的朝賀使臣七皇子,但仍舊被劫走。
據說,那歹人用了迷藥,慶陽身邊的侍女侍衛都被迷倒。及至慶陽被找到時,衣衫淩亂不堪。
此事一發,先皇震怒。
因關乎慶陽的名聲,先帝不便公開去徹查,兼之那歹人極其狡猾,現場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迹。
是以,一直未尋出那歹人來。
先帝遷怒,便把負責京城治安的所有官員俱貶到了邊遠之地。
慶陽身邊的侍女侍衛亦消失殆盡,全換成了新面孔。
至此,該事成為一個秘密,隻有極少人知道。
黎慕白靜靜聽着,忽想起趙姝兒曾說過,慶陽從不許女兒衛韶櫻踏出府門,還教其習劍。
現下看來,許是與這個秘密相關了。
那既然是秘密,連趙曦澄都不知,為何魯嬷嬷會如此清楚呢?
她不由問道:“請問嬷嬷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魯嬷嬷蓦地一怔,眼神亦變得飄忽。
大半晌後,她再度開口,嗓音帶着沙啞:
“當年,我雖隻是一個粗使宮女,但我有一好姐妹,是長公主近身伺候人之一,曾跟我提及過此事。”
魯嬷嬷歎了歎,又道:“此事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了。我曾暗中打聽過,但都得不到一丁點兒消息。”
她停一停,接着講起來。
自此,慶陽病了整整一年有餘,不肯見任何人。
在丹遼七皇子剛登上皇位那年,先帝本欲出兵丹遼,慶陽突然決定要成親,并親自選了衛昌為驸馬。
短短一個月光景,慶陽就把自己嫁了出去。
先帝又給她添了好些使喚之人,期間就有魯嬷嬷。
慶陽成親兩年後,生下女兒衛韶櫻。
衛韶櫻幾乎未踏出過公主府,連宮裡都很少去。
兼之衛昌對慶陽百依百順,因此,衛韶櫻在公主府是比較寂寞的。
當衛昌的遠房外甥女羅小绮到公主府走親戚時,衛韶櫻樂壞了。初次見面,兩小姑娘就特别投緣,相處亦甚為融洽。
此後,慶陽常下帖子讓羅小绮到公主府小住。一來二去,衛韶櫻與羅小绮簡直成了雙生姐妹,感情相當要好。
之後,慶陽因魯嬷嬷行事穩妥,将她送給了羅府,照顧羅小绮。
慶陽雖嚴厲,不許女兒出公主府,但在教習女兒劍法之餘,牽頭組建了一個閨閣圈,每月讓衆女子在公主府聚一此,以此來為女兒解悶。
隻是,每逢有人有提起府外的風光與生活,衛韶櫻就特别向外,尤其渴望在上巳節上與衆人一道踏春、賞花。
但母親有禁令,她隻得作罷。
而羅小绮,每年上巳節都會來公主府一趟,給衛韶櫻講一講當日的一些趣事。
“所以,小绮姑娘午時就返城,是為了去公主府?”黎慕白問道。
“是的。”魯嬷嬷道。
黎慕白沉吟一下,問道:“那返城的途中,小绮姑娘有沒有見到或遇到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