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裡浮沉的雨前龍井在春雨中愈發青翠，紅幼語數着檐角墜落的雨珠。第七滴将落未落時，對座的齊玄之終于摘下口罩，易容後的眼角紋路在潮濕空氣裡洇開細微波瀾。

“自那年暴雨夜..."他捏着天青釉杯蓋的手頓了頓，茶湯倒映的眉眼忽然模糊成二十年前的模樣。

霍家茶樓的老梨木窗棂吱呀作響，穿堂風卷着雨絲撲在紅幼語後頸，她盯着手機屏幕裡剛接收的三維建模圖，老宅地下十米處的紅色标記還在緩慢閃爍。

無人機巡查系統的警報在茶盞将傾時響起。紅幼語指尖劃過屏幕，茶樓西側暗巷的實時監控畫面跳出彈窗——青苔覆蓋的暗渠入口正在監控盲區微微顫動。

她起身時旗袍盤扣擦過齊某新染的棕色發梢，紫檀桌面上殘留的半盞茶湯泛起同心圓。

老宅門前的香樟樹把雨幕割裂成翡翠碎片，紅幼語的高跟鞋卡在青磚縫裡。剝落的朱漆門闆上，彈孔組成的梅花篆還認得故人，旁邊脫下易容齊某的登山靴碾過門檻内鏽蝕的銅鎖，碎成齑粉的鎖芯裡滾出半枚宣統通寶。

"當年你爺爺就是在這裡..."齊某的聲音突然被驚雷掐斷。閃電劈開廂房梁柱的瞬間，二十年前那場暴雨穿透時空傾瀉而下。

紅幼語的手機突然震響，建模圖上原本靜止的紅色标記開始向東南位移，積塵的雕花地磚在雨聲中崩裂，露出下方鑄鐵暗門的蛇形鎖孔。

紅幼語塗着丹蔻的指甲劃過手機殼邊緣的微型解碼器，鎖眼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鈍響，混着雨聲，像是叔叔書房裡那座西洋座鐘遲到了二十年的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