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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塵(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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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甜苦辣,世間百态,亦是如此,也正因如此,這世間才顯得多滋多味,才不會顯得寡淡少味,平凡無趣。”

少年心想,這人又開始毫無預兆地講大道理了。

可他偏偏就喜歡聽這人講大道理,别人講大道理,他根本就聽不下去。

所以與其說是他喜歡聽這個人講大道理,倒不如說是他喜歡聽這個人的聲音。

北辰帝君在同少年講話的時候,語氣總是不疾不徐,而且他的聲音還是清冽中又帶着幾分柔情,聽起來甚是悅耳,分明一副溫文爾雅、談吐不凡的襄蘭君子模樣。

因此少年不能理解,為什麼全天界都在盛傳,北辰帝君是個打起仗來和做起事來都野性十足的粗野漢子。

少年不知道的是,北辰帝君隻有在他面前才顯露出“鐵漢柔情”的一面,至于面對戰場上的敵人,以及朝堂上那些有事沒事就喜歡谏天谏地谏空氣的谏官北辰帝君可沒有半分手軟的意思,甚至有時候面對天帝,他都敢直言不諱,而天帝則因為他戰績實在輝煌,功績實在耀眼。

況且天帝自己也是粗野出身上位,所以面對北辰帝君的“大逆不道”之舉,基本都是一笑了之。

北辰帝君在哄睡了少年之後,他又悄悄開始忙活政務。

天界政權建立至今,已有百年,天界的律法進一步得到明确和完善,許多初期所設的空餘崗位,也差不多讓有才之士占滿。

天界的軍事力量日益強大,天界的邊境前所未有的穩定,全天界上下政令通達,百姓安居樂業,人們個個滿面春風,嘴裡說着喜逢盛世。

北辰帝君度過了最為繁忙的時期,天界也步入了正軌。

處理完最後一本奏折,北辰帝君擡頭望向窗外,發覺已是破曉時分,他清點了一下自己的政務,這才知道,自己終于是忙完了手裡頭所有的事務。

天界的局勢現已穩定,而他也早已培養好自己這個位置的接班人,又想到當初答應過少年,等他忙完所有事後,便帶着少年歸隐,看來是時候了。

于是北辰帝君抽出兩本空白的折子,一本是讓天帝同意讓自己的徒弟接任他位置的請湊折,一本是他的辭呈折。

一個時辰過後,兩本折子便洋洋灑灑地寫完了。

看着兩本新鮮出爐的奏折,北辰帝君心想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帶着他的心愛之人,遠走高飛了。

北辰帝君将這事告訴了少年,少年立刻表示,他去哪,自己就去哪。

于是北辰帝君心中十分愉悅地去準備歸隐事宜,就在他覺得一切都準備妥當,要将兩本奏折呈給天帝,然後帶上少年高興歸隐之時,意外卻猝不及防地來了。

他看着少年躺在血泊之中,少年的心口處有一個巨大的窟隆,流血不止,無法愈合。

北辰帝君驚慌失措地抱起少年逐漸冰冷的身體,試圖用手捂住少年流血不止的心口,卻沒有任何的作用,反而染了一手的鮮血。

北辰帝君看着眼前提着一把帶有鮮血的短劍的九幽帝君,并聲嘶力竭地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九幽帝君聲音冰冷道:“大哥,我這是在幫你。”

北辰帝君雙眼脹紅,“幫我?他犯什麼錯,值得你痛下如此殺手?”

“他的确錯了,還有大哥你也錯了。

你錯在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情,而他更是大錯特錯,他不僅不勸阻你,反而毫無負擔地接受,所以他該死!”

九幽帝君指着奄奄一息的少年繼續道:“大哥應該明白,世間文字萬般,唯有一‘情’字最為難辨。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好漢皆斷送于這一‘情’字之上,變得神性全失,道心不複。

可見‘情’就是一種病,一種近乎無 藥可救的病,而治愈它的唯一辦法,便是在動情之前,将它徹底斬斷。

所以,今日他必須死,并還要讓大哥親眼看着他死,這樣才能幫助大哥将這‘情病’給醫治好。

我這麼做,沒有别的目的,就是單純地不想讓大哥步入淵神與魔主的後塵,使得這世間再一次陷入荒唐的混亂之中。”

九幽帝君将北辰帝君準備呈給天帝的兩本奏折摔在地上,“大哥,看樣子你是真的病得不輕了。

北辰帝君這個位子,是你拼了大半條命才換來的,是多少人拼一輩子都拼不來的,結果你居然要放棄現在你所應得的一切榮華富貴,如果是一個美豔的禍世妖姬也就算,結果居然是為了一個男人!

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不知有多少人要戳你的脊梁骨!”

九幽帝君蹲下身子,雙手搭在北辰帝君的雙肩,“大哥,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你、賤踏你,連你自己也不行!

我的命是你給的,沒有你,我現在不可能站在這裡,可能我現在還是個瘋子。

估計現在在你心裡,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但起碼我還算是一個穿得光鮮亮麗,在外人眼中還算是正常的瘋子。

所以,大哥,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神明,我會守護你一生,哪怕是要我這條賤命,我也可以随時拿出來。”

北辰帝君最後對他吐出了五個字,“你這個瘋子!”

九幽帝君起身凄涼一笑,“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都不在乎。

我隻是想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哥,絕情斷欲,腳下的路才會走得更長久。”

說完,九幽帝君轉身離去,獨留悲痛欲絕的北辰帝君和瀕死的少年在原地。

少年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愛上你,我無怨無悔。”

說完,少年便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北辰帝君抱着少年的屍體,痛哭了很久。

他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好生安葬了少年的屍身,并将少年的魂舍利投入輪回之道,希望來生可以再次見到少年。

在此之後,北辰帝君便如大雪封心一般,極少再與他人交談,一日到晚都是在忙,就連一些極微末的事,都是親力親為,别人問他這般拼命做甚?

他也是閉口不語,加上他就收了一個徒弟,因此北辰星殿也是日益冷清,平日裡幾乎沒什麼人登門拜訪。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結果一聽是九幽帝君,那是弟子連半個“幽”字還說完呢,直接就來了一句,“不見。”

九幽帝君自知觸及了北辰帝君的逆鱗,所以他也不指望能見上對方,便隻是将一封信交于北辰帝君的弟子,讓他再轉交給自家師尊,結果别說看了,那是打都沒打開,就直接給燒了,絲毫不帶猶豫的。

并且這樣的情況還不止一次。

九幽帝君是隔三差五就來一次,而北辰帝君永遠都是不見,九幽帝君也是見怪不怪了,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弟子。

弟子不清楚自家師尊為何會與眼前的這位大人鬧矛盾,他不敢說也不敢問,隻是十分熟練接過信,把信老老實實地呈給自家師尊,然後又親眼看着自家師尊将信燒成灰燼。

這一來二去的,把弟子給整好奇了,于是有一次他在接到信後,并沒有第一時間将信呈給師尊,而是在呈上去之前偷偷地打開看了一眼,結果這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就給他幹沉默了,因為那信上這般寫道:

知道你不會看的,所以也就什麼内容也沒寫。

得,他是真不懂這些大人物的交流方式。

當弟子再次将信呈上去的時候,隻聽北辰帝君緩緩開口道:“既然已經看過,那也就沒有再呈上來的意義了,燒了吧。

以後他再讓你傳信,沒有必要再進來通報一聲,也沒有必要再将信呈上來,直接替為師燒了便是。”

就在弟子剛拿到“燒信權”的時候,九幽帝君便再也沒有遞過信,也沒有再讓弟子進去通報家師,而是站在北辰星殿外,一句話也不說,靜靜地注視着北辰星殿,注視了半柱香後,又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

就好似在說,“既然你既不看信,也不燒信,那我以後也不再寫信。”

天帝雖對上述之事一無所知,但也明顯可以感受得到二人的不和,準确來說是北辰帝君單方面的不和,于是他多次邀請北辰帝君入天宮陪他飲酒下棋,可總被北辰帝君以“政務繁忙”為理由給婉拒了。

最後天帝忍無可忍,“你政務再忙,能有本帝繁忙?”

北辰帝君這才不得不入天宮。

在對弈中,天帝直接就問:“你與九幽帝君在鬧矛盾?”

北辰帝君也是毫不避諱,“是。”

“為何鬧矛盾?”

“陛下如此知明顧問,是在試探臣的态度嗎?”

天帝落下一枚子,“是,不妨與你直說,本帝和九幽帝君的想法近乎是一緻的,但本帝并沒有他那般極端,本帝更注重中庸之道、平衡之理。

何為是,何為非,本帝分得清楚,所以還請北辰大人也可以分清楚輕重緩急。”

北辰帝君落下一枚子,“還請陛下放心,臣還未昏聩至此。

天界如今看似雖安定,但各界仍對天界虎視眈眈且形勢不容樂觀,臣有預感,天界與各界将有一戰。

而在此關鍵時期,君臣團結,人心向背,便顯得格外重要,稍有不慎,天界都可能陷入了劫不複之地。”

天帝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能明白便好,所以隻要是無關天界前途命運的事,本帝都可以是睜隻眼閉隻眼。”

北辰帝君點了點頭,最後落下一子,“陛下,這回是您輸了。”

不出北辰帝君所料,天界實力日益上升的勢頭,終是引來了群狼環伺。

各界都害怕天界再這般發展下去,恐怕是要君臨四海萬界了。

與其坐等天界崛起,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于是各界一合計,決定合兵擾亂天界秩序,因此數千萬多界聯軍氣勢洶洶地兵臨天界邊鏡。

幸好在此之前,天帝便一直在留意各界動向,于是多界聯軍來至邊境,天帝迅速下令整頓軍隊,抵禦外敵,同時他也決定禦駕親征。

時隔多年,天帝與七帝君再一次披甲上陣,大大提高了天界軍隊的士氣,同時天界百姓也紛紛支持抗戰,天界上下,團結一心,結經過三年的苦戰,結局也是很明了,以天界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此戰,不僅讓四海萬界都看清了當今天界的實力,同時天界在四海萬界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更是進一步削弱了各界的整體實力,使天界獲得了一個相對安穩的外部環境。

後世的史書将這場涉及範圍廣闊、參戰人數衆多的大戰稱為“第一次諸界之戰”。

在此戰中,仍然是北辰帝君身先士卒,帶兵沖鋒在最前頭,斬殺敵方将領統帥最多,俘虜敵方士兵最多,戰績最輝煌,功勳最卓著。

北辰帝君不僅因此戰獲得了“戰神”的稱号,同時也打出北辰帝君的威名,從此北辰之名向徹天地。

在往後的兩千餘年裡,北辰帝君如同天界手中的一把利劍,震懾着各界不敢妄圖踏足天界邊境線半分。

這讓本就已經處于臣子頂峰位置的北辰帝君,再一次得到了天帝的大封特封,加官進爵,金銀财寶無數,封到天帝都要懷疑,要是各界再這麼來一出,他怕是要把自己的位置給封出去了。

這一次,北辰帝君收獲榮耀的同時,随之而來還有猜忌與懷疑。

文臣谏官們看着以為北辰帝君為首的武勳群體日益強大,心中有所擔憂和顧慮,但更多的是羨慕與忌妒,于是紛紛上書彈劾北辰帝君有結黨營私、功高震主之疑。

九幽帝君則帶領武勳群體據理力争,認為文臣谏官們這是在無中生有、歪曲事實。

頓時,朝堂上下吵成一片。

唯有北辰帝君獨善其身,并默默掏一份奏折,“陛下,此乃臣的辭呈,還請陛下過目。”

此話一出,朝堂上下一片鴉雀無聲,連同天帝也瞬間黑了臉。

北辰帝君未理會他們,繼續說道:

“還有這份奏折,是臣的請折,臣早已尋到了接替臣位置的最佳人選,那便是臣的弟子。

還請陛下同意臣的這兩份請折,同 時之前陛下賞賜的金銀财寶,臣至今未動分毫,所以一并悉數奉還。”

九幽帝君見狀,立刻請旨道:“還請陛下三思!”

見此,一衆武勳也是紛紛請旨道:“還請陛下三思!”

天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更黑了。

九幽帝君繼續道:“如今天界剛打了大勝仗,陛下就要因猜忌而答應北辰帝君大人的請辭,更何況在此戰中北辰帝君大人還是首功,陛下莫不是想要寒了我們這些為天界出生入死的武将的心?既然如此——”

九幽帝君也掏出了一份奏折,“這是臣的辭呈,臣與北辰帝君大人共進退。”

此話一出,一衆武勳紛紛請辭,并表示與北辰、九幽二位帝君共進退。

文臣谏官們被這幫“殺神”般的武将的請辭驚得瞠目結舌,連天帝也是一再忍住掀桌的沖動。

九幽帝君看向那些文臣與谏官們,緩緩開口道:“雖然我天界剛在天帝陛下英明神武的帶領之下,打了大勝仗,但各界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對天界仍然是虎視眈眈。

如今我們這些粗俗之将皆要退下來了,所以以後天界邊防的穩固與将來,便是皆要仰仗諸位大人了。”

九幽帝君短短的幾句話,幾乎要把天帝和文臣谏官們的肺管子給戳爛了。

說天帝英明神武,一方面在誇贊天帝禦駕親征,極大地提高了将士們的士氣,使得将士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另一方面卻在暗諷天帝,北辰帝君為此戰的最大功臣,多少的賞賜都是受得起的,結果你現在居然要因為幾句流言與猜忌,而接受北辰帝君的“被迫”請辭,那您可真是英明神武呢。

别人都先給一巴掌,再給一顆棗。

雖巴掌挨得疼了些,但好歹最後把棗給吞了下去。

而九幽帝君則是先給一顆棗,然後再扇對方一巴掌。

不僅是把剛吃進嘴裡的甜棗給打到了地上,還一同打掉了對方的一顆牙。

面對那些叽叽歪歪的文臣谏官,九幽帝君自然也是不會嘴下留情,一句“皆要仰仗諸位大人”,簡直把嘲諷明晃晃地搬到了台面上,其中的言外之意便是:你話這麼多,你行你上啊。

天帝當然清楚九幽帝君的意圖,如果他此刻同意了北辰帝君的請辭,那簡直無異于是動搖軍心,讓剛被打退的各界又有可趁之機,到時候他該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天帝頭疼地喊道:“南衡星君!”

南衡星君立刻從一衆文臣谏官裡走了出來,“臣在!”

天帝看着他說道:“本帝記得,就是你帶頭說北辰帝君有功高震主之疑的?”

南衡星君此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後背卻是出了一層細汗。

天帝望着他繼續道:“既然你如此懷疑本帝欽點的大将軍、大功臣,那本帝便封你為護邊将軍,立刻前往邊疆,統領邊疆守軍。

還有,邊疆苦寒,護邊将軍上任時,記得多帶點防寒的衣裳。”

剛被“晉封”為護邊将軍的南衡星君什麼怨言也不敢有,隻好點頭稱是。

剛殺完“雞”的天帝再一次看向文臣谏官們,“諸位大人還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嗎?不妨都說出來。”

說完,本帝好立刻把你們發配到邊疆。

于是被儆到“猴”們,隻好拱手說,已無事可奏。

天帝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頭痛般看向北辰帝君和九幽帝君這兩位手捧辭呈的刺頭。

“行了,把辭呈給本帝收回去,本帝不接受你們的請辭,還有那些本帝先前賞賜予你們的金銀财寶,你們自己處理去,本帝無心管這麼多。退朝!”

至此,一場鬧劇才終于落幕。

在此後的歲月裡,北辰帝君依然勤于政務,并一度扛起鞏衛邊疆的大任,所經曆的大大小小戰役,沒有萬餘,也有數千,身上的傷也是越來越多,日積月累之下,新傷舊疾一并發作,最終癱倒在了床上,終日要用湯藥金丹吊命。

弟子将熬好的藥端到自家師尊的床前,“師尊,藥熬好了”。”

北辰帝君終日躺在床上,加之頑疾纏身,面容憔悴了許多,容顔也顯得蒼老了不少。

此刻他雙眼微閉,輕輕道:“倒了吧,以後也不用思去熬了。”

弟子不解道:“可是,師尊不喝藥,身子哪裡能好?”

北辰帝君緩緩開口道:“你覺得為師這身子骨還能好得起來嗎?你且扶我起來。”

聞言,弟子立刻放下手中的藥,将師尊扶起,背靠床靠,北辰帝君牽過弟子的手。

“為師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所以也是時候該交待後事了。”

弟子握着師尊的手,聆聽着師尊最後的交待。

“為師已向天帝遞交了請辭,等為師走後,你便将接過為師肩上的擔子,成為第二代北辰星君,所以以後守護天界,守護天界百姓的重任,就要靠你自己了。

你要時刻記住,要将天界的安危放在首位,有時也包括犧牲自己的生命。”

弟子紅着眼眶回道:“弟子一定謹記師尊的教誨!”

北辰帝君做慰地生了點頭,“好,為師相信你。

最近這些日子總是喝藥,這口中難免會有些苦澀之味,你去把這藥倒了,順便再去為師買一份栗子糕來,記得挑甜一點的。”

弟子點頭,“嗯,弟子這就去。”

等弟子走後,北辰帝君這才猛地咳出一口血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血苦笑道:“也不知你現在在哪,是還未出世,還是又入了輪回,不管如何,看樣子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再與你相遇了,那就下一世再見吧。”

弟子提着新鮮出爐的栗子糕趕回到了北辰星殿,并快速往師尊的住處趕去,可當他一進到屋内,看到的便是安靜地躺在床上的師尊,以及地上的血。

見此情形,他快速走至床邊,“師尊,弟子回來了。”

北辰帝君沒有睜眼,弟子見狀用手指看探師尊的鼻息,鼻息沒有了。

弟子連忙搭着師尊的手腕,連脈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尊,您睜眼看着弟子。您别這樣吓弟子好麼?師尊!”

他的淚水落到了他最敬愛的師尊的臉上,可惜他的師尊,再也聽不到他的一切呼喚了。

天伊兩千七百九十二年,九月十七日夜,北辰帝君舊疾複發,于北辰星殿崩逝,生年不詳。

“起棺!”

天帝親自為其扶棺,其餘六位帝君則帶領文武百官跟在後面,送葬隊伍浩浩蕩蕩趕赴瀛海之上的瀛台。

北辰帝君的遺體置于水晶棺中,水晶棺則置于瀛台之上,魂舍利則入神廟,受世後香火供奉。

神廟外,文武百官站成兩列守在兩旁,天帝手裡捧着一個木匣子,走向神廟,木匣子裡裝着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那便是北辰帝君的魂舍利。

天帝手捧木匣子行至神廟前,轉身面對百官,并示意旁人宣旨。

“北辰帝君,神勇無雙,戰功赫赫,自古未有之奇才,乃朝堂百官之首臣,天下百姓之典範,特追封‘大帝’之谥,即北辰大帝!”

天帝高舉木匣子,“恭送北辰大帝!”

底下的文武百官齊聲道:“恭送北辰大帝!”

天帝将裝有北辰帝君魂舍利的木匣子,置于北辰帝君生前畫像前的供桌上,并為其守靈七日,同時文武百官也要在外頭,足足站上一日,并為其頌經。

幾乎在所有人看來,北辰帝君的一生既是跌宕起伏的,也是精彩無比的,生前立功無數,名滿天下,赢得了生前之名。

死後被追封“大帝”之名,盡顯輝煌,赢得了身後之名,最終帶着滿身的榮耀與世長辭。

唯有九幽帝君知道,這麼多年來,北辰帝君風光無限的背後,是無盡的哀 思,滿身榮耀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顆空落落、滿是遺憾的心。

可他從不後悔當初的做法。

天帝看着遞上來的辭呈,語氣裡有幾分詫異道:“北辰大人要請辭?”

北辰星君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

“是的,陛下。如今臣已經一把年紀了,并且還因舊疾落下了不少的毛病。”

北辰星君說着還不忘咳兩聲,以表示自己是真的幹不動,“實在是不能再為天界東征西讨了,還請陛下恕罪。”

看着如今白胡白發的北辰星君,天帝也自是感慨不已,“北辰大人可别這麼說,您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天界,帶領着天界打退了一次又一次外敵的入侵。

本帝和天下百姓都不會把您給忘了的,所以本帝同意你的請求,并且本帝還要命人為大人造一座府邸,好讓大人怡養天年。”

北辰星君聞言連連擺手,“陛下無需如此勞民傷财,臣隻求一個安靜些的地方便可。

不瞞陛下,臣想去神廟當守廟人,一方面怡養天年,一方面好守着供奉在神廟裡的各位聖賢。”

天帝并不想讓一把年紀的北辰星君去守着神廟,且不說這職務枯燥乏味,而且在那裡又無人伺候着,萬一有點什麼事,那該如何是好?

但在北辰星君的幾番懇求之下,天帝架不住便同意了。

敲定了養老地點後,北辰星君又掏出一份奏折,“陛下同意了臣的請辭,那臣便不再是北辰星君,那這個位子也就空缺了出來,因此臣想舉薦臣的弟子明途,成為新一任北辰星君。”

天帝點點頭,“明途的孩子,本帝知道,既聰慧又沉穩,的的确确是新一任北辰星君的不二人選,這也正是本帝的意思。

而且本帝瞧着明途這孩子的眉宇之間,竟還有幾分神似畫像上的北辰帝君。

說不準他也能同當年的北辰帝君一般,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年輕的北辰星君正在調整自己體内的靈力,這時他突然睜開眼,并走出正殿,擡頭仰望繁星,他發現代表魔界的星辰明亮了許多,于是他變出三枚銅錢抛到地上,雖然他的蔔卦之術遠不及少微帝君,甚至連他這僅會的兩手蔔卦之術都還是閑暇之餘,少微帝君教的,但也能勉強算出個大概。

看着算出的卦象,北辰星君若有所思,“看來要去一趟魔界了。”

在交待好弟子事務後,北辰星君便前往魔界。

看着眼前這個眼睛圓溜溜、絲毫沒有脫去稚氣、滿臉污泥的少年,北辰星君呼吸一窒,甚至連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他向少年伸出一隻手,盡管少年知道是眼前這位穿着十分光鮮亮麗的大哥哥,斬殺了那幾頭想将他吞入腹中的魔獸,從而救了自己,但出于對陌生人的恐懼,少年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這讓北辰星君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陣奇怪的“咕咕”聲響起,是少年的肚子在叫,因為他已經餓了好幾天,這才忍不住出來找食,然後差點成為魔獸的食物。

北辰星君見狀,變戲法似的變出了幾塊糖糕,遞給少年。

一開始少年還很警覺地不去玩,北辰星君笑道:“這是糖糕,很好吃的,你試着嘗一下。”

聞言,少年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塊放到嘴裡,發覺真的是吃的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猛地進剩餘的幾塊糖糕都塞進了自己嘴裡,他還差點被噎着。

見少年吃完糖糕,北辰星君再次向少年伸手,少年認為對方給自己東西吃,那對方便肯定不是壞人,于是他牽上了北辰星君的手。

北辰星君一把将人抱入懷中,少年不理解他的做法,但也不掙紮,畢竟對方給了他吃的,那對方在他眼中就是個大好人。

北辰星君語氣有些許激動道:“跟我走好不好?我給你買很多好吃的。”

少年一聽到有好吃的,便猛地點頭,“好,我跟你走!”

因為餓肚子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北辰星君帶着少年回到北辰星殿後,又是找吃食,又是幫少年沐浴。

在幫少年沐浴的時候,北辰星君看到了那把同心鎖,雖然在此之前他便已經感應到了同心鎖的存在,但他還是忍不住要仔細查看一番,才終于确定,他就是自己當年的少年。

早已餓昏頭的少年,在看到滿桌的美食後,完全把持不住自己,狼吞虎咽,似乎是生怕有人同争搶一般。

看着少年,北辰星君開口問道:

“你的父母呢?”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裡透露出幾分茫然,“不知道,我記憶裡沒有我的父母。”

北辰星君又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的語氣更加的沮喪了,“我沒有名字,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我隻知道我的肚子好餓,我想吃東西。”

北辰星君看着少年,眼中滿是心疼,他将少年一把抱入懷中,“那你以後就把這裡當成家,餓了就告訴我,我會給你買好多好多的美食,絕不會再讓你餓着。

而且這裡很安全,沒有任何的野獸,你可以安安心心地住在這裡。”

少年内心開心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真的嗎?住多久都沒問題?”

“沒有任何問題。”

少年激動地快要飛起來了,因為他終于可以不用再為躲避魔獸而東躲西藏,也不用再為找不到食物而饑寒交迫。

“既然你沒有名字,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可好?”

少年猛地點點頭,“好!”

“就叫辰黯。”

“什麼意思?”

“暗淡卻不乏光明的星辰,希望你可以自行發光照亮自己,但又希望你的光芒不要太過耀眼,從而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雖然聽不懂對方的大道理,但少年還是欣然接受了這個名字,因為他覺大好人說什麼都是對的。

溫柔的月光灑在少年的熟睡的臉龐上,少年雖熟睡,但嘴腳一直往上翹,想必是在做什麼樣的美夢。

守在床邊的北辰星君俯下身子,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落在少年的唇上。

晚安,我的小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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