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不能理解,自己出去巡個山,也不過一個時辰的事,魔帝大人怎麼就把衣服給換了。
“魔帝大人,這大白日的為何要換衣服?”
魔帝更不能理解,“是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為了不讓景昭發現端倪,可拿着那件已經被撕成兩半的衣服,一一對照過自己其餘的衣服,然後才選了這件最像原來那件的,居然這樣都被他給發現了,魔帝十分不理解地尋問緣由。
景昭十分老實地回答道:“現在這件與您今早穿的那件是同布料同款飾的,所以的确不是很好分辨,但今早那件被您打了十三個補丁,而這件才九個,因此很容易就分辨出來了。”
然後魔帝就更震驚了,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有多少補丁。
“你是怎麼知道本帝的衣服有多少補丁的?”
景昭又一次非常實誠地回答:“就是無聊的時候數的,有助于解悶。”
作為當事人的魔帝無語住了,在一旁聽着的北辰星君也無語住了。
隻有十分單純的景昭在問,“那魔帝大人為何換衣服呢?”
“破了。”
“補不了了嗎?”
“這次破得很嚴重。”
“那衣服呢?我看看可不可以給縫補好。”
魔帝指着木屋道:“屋裡,不過本帝覺得是可以扔掉了。”
景昭懷揣着好奇心進了屋,他倒是要看看那衣服是破到了何種地步,才會讓一再“摳門”的魔帝都舍得給扔掉。
當景昭看到床上那件幾乎被撕扯成兩半,滿是補丁的衣服時,他當場有點懷疑龍生了。
不是,我出門的時候這衣服還好好的穿在魔帝身上呢,這不過一個時辰,怎麼就碎成這個樣子了!?
他拿着那件衣服跑到魔帝面前,“您到底是怎麼把這衣服弄成這樣的?”
魔帝難得詞窮,眼神飄忽不定,他總不能說是自己和北辰星君在床上拉拉扯扯弄的吧,雖然事實的确就是這樣,那他也不能這麼說。
在面對景昭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魔帝也不知道是那一根筋給搭錯了, 開口就十分離譜,“就是本帝不小心摔倒的時候弄的。啊對,就是摔倒的時候弄的。就是不小心一摔,然後再一拉一扯,這衣服就成兩半了。”
景昭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這事令龍費解,令他再次有點懷疑龍生了。
這到底是摔得有多嚴重,才能把衣服扯成現在這個樣子!
趁着景昭還在懷疑龍生,魔帝拉着北辰星君就往外頭跑,邊跑還邊不忘交待道:“那衣服你自己看着辦,要是實在縫不好就扔了。
北辰星君大人遠道而來,本帝帶着他去逛一逛,你就不用跟來了!”
魔帝拉着北辰星君一路向下山的路跑去,直到山頂上的木屋消失在視野的盡頭,魔帝這才氣喘籲籲地松開北辰星君的手,可算是逃出來了。
這時北辰星君卻在彎腰悶笑,魔帝皺着眉頭踢了他一腳,“笑什麼笑!”
北辰星君依舊悶笑道:“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像一對半路私奔的道侶嗎?”
“私奔”和“道侶”這兩個詞放在一起,一下子就讓魔帝紅了半邊臉,他很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全賴你,青天大白的,就像一條餓狼似的,見着食物就撲上來。
還有,你看見過那一對道侶用‘私奔’這兩個字,那叫仗劍遠行!”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完他還跟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從後面将人攬入懷中,并且還十分讨嫌地用手亂摸一通,“那現在我這頭狼餓了,魔帝大人可以大發慈悲的施舍一點嗎?”
魔帝有些受不了地開對方的鹹豬手,“你到底還有完沒完啊!”
“外頭都在盛傳魔帝大人有一副菩薩心腸,對待所有人都特别的好,而我就是想和魔帝大人親近一些罷了,看來這所有人中,并不包括我。”
北辰星君此刻的語氣竟然委屈中還有幾絲埋怨,把魔帝給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是,外頭盛傳的北辰星君不是冷酷無情、殺人如麻的嗎!?
你到底是向方神聖!
魔帝有時候真的會懷疑,眼前的北辰星君是否是被哪個妖魔鬼怪給奪舍了。
北辰星君也覺得自己演得有些過了,于是他立刻恢複了以往的常态,但手依舊十分不自覺得地貼上了魔帝的腰,“好了,我就是同你鬧一鬧,别生氣了,那我們現在回去?”
“回去個毛,回去解釋那件撕成兩半的衣服?”
魔帝大手一揮,“走,本帝帶你去魔界的主城裡逛一逛。”
在魔界共大大小小城池百餘座,而其中能稱得上是主城的隻是六十七座,其中有三十七座由魔尊玹明一人統禦,并且大多都為富麗繁華之地,是魔界未統一之前,魔界少有的極樂之土,而這其中又以玹明魔尊常年居住的無争城最為突出,其繁華興盛之景絲毫不亞于天界的天都,以至于無争城一度擁有了“魔都”的稱謂。
不過,今日魔帝要帶北辰星君逛的并不是無争城,畢竟是坐落在魔界的腹地,離這魔界南邊境可謂不止十萬八千裡路途,這麼不辭辛苦在兩地來回往返的,也就是玹明這位最讓外人捉摸不透的魔尊了,就連魔帝都曾對他發出靈魂拷問:“你是不是閑得慌啊?”
豐甯城,是魔界六十七主教中的最南邊的主城,與南山僅有五十裡路。
豐甯城原本的名字是南禦城,有“于南境禦敵”之意。
魔界的南境與天界的北境接壤,由于長年戰争,所以南禦城多被用為守軍的駐紮之城,城中百姓更是少得可憐。
直到魔帝與天界和談,并建立起邊境商市後,加上邊境商市的規模越來越大,南禦城也成了商市的一部分,這裡的駐軍才少了,百姓也多了起來,同時南禦城還多了不少來自四海萬界的商人與旅客,一時間南禦城上下都呈現出了一片繁華安樂之景。
于是魔帝為了應景,親自揮毫弄墨寫下了“豐甯”二字,意為豐樂且安甯,并命人用其替換掉“南禦”二字,從此魔界又多了一座豐樂安甯的主城。
豐甯城主道的兩旁是來自四海萬界商販所鋪設的攤位,以及一些商鋪,貨架上擺賣的都是一些魔界從未見過的稀奇物,所以每日都會引得不少的魔界百姓前來圍觀。
魔帝和北辰星君都用了易容術,隐去了原本的面容,所以才敢大搖大擺地走在主道上。
魔帝邊走邊向北辰星君介紹道:“你瞧那個藥酒鋪,那鋪主是來自靈界的,靈界以種類繁多的藥材而聞名于四海萬界,所以那鋪的藥酒治療一些外傷内疾,都十分有成效。
再看那個絲竹攤,攤主來自樂土,那的管弦絲竹在四海萬界可是堪絕稱一絕,其樂聲不僅婉轉動聽,傳聞還有淨心愈傷的奇效。
還有那個香料鋪,店主來自花界,那裡終年百花盛放,花香沁心,用其花汁所制得的香料,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以及生意紅火的商鋪攤位,北辰星君真心地贊歎道:“這都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一統魔界,又高瞻遠矚地打造邊境商市,不然今日又何來的一番繁華景象。”
魔帝笑着搖了搖頭,“你這話就顯有些在讨好我了。
天下太平,四方安定,市井繁榮,亘古便不是在于一人之功,而在于大勢之所趨,民心之所向,就如同木舟順江河而下,而我隻不過是用了點勁,推了一把木舟,好讓這木舟順着水流走得更快了些而已。”
北辰星君聽罷點點頭,“看來是我膚淺。”
話雖如此,但北辰星君依舊認為眼前的繁華景象,他的小魔物功不可沒。
這時候,一個叫賣聲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快來瞧一瞧了,來自四海萬界的各種奇石串成手鍊,漂亮得很呢!兩位客官想哪條?”
北辰星君左瞧右看,拿了一條由十二顆不同顔色的奇石串成的手鍊。
老闆見生意上門,自然是十分熱情地介紹起自己的手鍊,“這位客官當真好眼力,這條手鍊可是這裡的手鍊中最漂亮的一條了,保準能取悅到您的夫人。”
這手鍊能不能取悅到夫人不清楚,總之老闆的那句“您的夫人”,的的确确取悅到了北辰星君大人,他勾了一下嘴角道:“既然這手鍊上的奇石顔色各不相同,那是否有何寓意?”
老闆眯眼笑道:“那自然是有的,您看這顆銀白色的叫月光石,在夜間可以發出如月光一般柔和的光線,寓意恬淡自然。
這顆青藍色的叫靛青石,如它的名字一般是青藍色,寓意青于藍而勝于藍。
這顆紫色的叫夜幕石,其顔色與夜幕時分的天色一般,寓意美好的日子。
而這顆紅色叫赤楓石,如秋日的楓葉一般火紅,寓意熾烈且不敗的愛情……”
還沒等老闆介紹完,北辰星君便丢下了一顆碎銀,“無需再找零錢。”
老闆眉開眼筆地收下碎銀,并目送二位貴客遠去,“二位客宮慢走!”
魔帝不解地道:“你花大價錢買這一條手鍊做甚?雖然那老闆介紹這手鍊時說得繪聲繪色的,但我可不覺這上面有幾顆奇石是真的。”
北辰星君笑道:“真不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寓意很美好,十分适合作為禮物送人。”
魔帝剛要問送誰時,北辰星君便拉起他的手,将剛買來的手鍊輕輕地戴到了魔帝纖細如白玉的手腕上,并笑道:“的确很适合你,也不知道這條手鍊有沒有取悅到夫人。”
魔帝明知道對方就是為他才專門買這條手鍊,但當他聽到“夫人”這兩個字的時候,耳根依舊一下子就紅了,“誰說要當你夫人了,我還沒答應呢。”
北辰星君看着魔帝那紅到快要滴血的耳垂,内心就無比的愉悅,他真的很可愛。
随後二人逛了一圈後,找了一家名為“醉仙居”的食肆,進去歇歇腳,順便再吃些東西。
魔帝将一錠魔界通用的銀兩放到櫃台上,“一間上好食間,再上一桌這店裡的招牌菜,酒要上好的。”
接待客人的老闆娘身量纖細,面容膠好,盤起的發頂端竟長着幾片葉子以及珠子大小般的紅果子,北辰星君與魔帝都看出來了,這老闆娘是一棵修練出人形的千年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