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的院子裡外,被火把照映得格外通明。
寺廟西邊的走水,已經被夜色掩蓋瞧不出一丁點發生過的痕迹。
大約那方忙活的人,發覺到青玉這邊的院子太過于明亮,不少人憂心忡忡、舉着火把,往這邊趕來了。
青玉裡外簡單掃了一眼,秦王來的的人确實多些,難怪會說出這攔下人不讓走等話。
他的人和鎮南将軍府上下人,堵得她的院子幾乎水洩不通,兩方人正互相僵持着。
不過,他抱着手倚靠院門檻看好戲這般久,跟看猴戲似的。
再者出言這麼重,是生怕長公主府跟鎮南将軍府打鬧不起來?
還真拿我當十歲孩童糊弄了不成。
青玉有心再說道兩句,緩和目前僵持、一觸即發的氛圍。
後屋屋檐下突然傳來響動,竄出三個身強體壯,全身隻露出眼睛的黑衣莽漢。
三人手提大刀,分工明朗身姿很靈活。
一人直奔顧夫人懷中的顧西裡殺去,另二人各奔東西之勢,見腳尖不停輕點錯落有型的樹枝,朝院外矯健飛走。
引走院外打着火把的秦王府侍衛立即追尋。
青玉見眼前這一幕所有話倒吞回肚子裡,小小精緻乖巧的臉上充滿詫異和嫌棄。
這就是古代人的工夫麼,真的能飛檐走壁。不過,這些人莫非是腦子給了強壯的四肢,還是沒有帶腦子就出來混了?
發現顧西裡破窗進屋重傷在地上躺着時,她緊接着便發現黑咕隆咚的窗外追着來了這三人。
虧她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驚動到這三人。擔心萬一進來對他們行滅口事宜,她手無寸鐵之力,心下打算是見機行事。
後來言叔進來時,她都想就這麼裝作沒見過算了,想着他們不聾不瞎就該走了,就是沒想再沾染上多餘的事非。
呃,這誰家養成後派來的,專挑人多才溜出來,是擔心送死的姿勢不夠好看?
還是嫌棄自己死得不夠轟轟烈烈。
謝太傅見情急,一步跨出來站到顧夫人身前。拿出袖中傷痕累累的密扇,瞧姿勢是預備跟黑衣人大戰一場的。
不少穿戴身前有‘秦’字绯衣的侍衛,見此欲抽刀上前幫忙。秦王神色不明地瞧了眼顧栩栩,徐徐伸手攔下他這方的人馬。
悠然道:“謝太傅向來神勇,孤愛面子,你們就别上前去給秦王府丢人現眼了。”
謝太傅風輕雲淡單手接招。黑衣人見謝太傅身形單薄,以為是個好欺負的,連着幾次提刀重砍,無論黑衣人怎麼出刀,他竟然都能毫不費勁全都接下。
聽聞秦王的誇贊,輕笑一聲:“多謝秦王贊譽,受之有愧。”
在場不少女郎、婢子被這兩人舉手投足的氣度沉迷。
青玉隻是為了謝太傅手中的扇子屏氣觀望。
不經意間眼尾掃見自己這邊的幾個婢子顯然是被迷得神魂颠倒,折身回屋子去取來武器,躍躍欲試眼看就要上去助謝太傅一臂之力。
她急忙忙地攔下自家婢子們,輕晃地搖頭,示意不得輕舉妄動。
青玉跟她們輕言:“這謝太傅和黑衣人一個二個這麼能打,連鎮南将軍府上的人都未出手,想來是不會有事的。你們最大的也就十六七,上去應該不夠黑衣人過瘾,隻怕是一刀一個。”
婢子們似才回魂,嬌羞地低了頭去。
黑衣人撕着粗狂的嗓子吼了句:“大哥、二哥,你們都别搶,今兒定要他死在我的刀下。”
在場人看的蒙頭蒙腦,四下轉着身子打量。
這黑衣人竟然還有同夥?
卻聽他又道。
“顧西裡,别裝暈。你可還記得邊疆等候你的月芽子。日日站沙漠口,滿眼期盼你回去,落得被異族人俘虜不從,身首各異的下場。今兒晚上在後山沒砍死你算運氣好,但隻要我不死,必定日日跟今夜一樣,前來找你尋仇。”
眼看他欲抽身往靠近東廂房的顧夫人身邊靠近,被謝太傅拿扇上前死死纏住不提。
謝太傅手中的密扇揚開,扇尾從黑衣人蒙着黑布的臉上劃過。輕松劃開黑布,露出黑衣人的臉來。
黑衣人怒兒轉身,顧不上再掩面,朝謝太傅面兒去狠狠連砍三刀。奈何謝太傅身形過于飄逸,三刀都結結實實砍到地上。再舉起,刀刃上已有輕微的卷口。
謝太傅這會突然變了方向,朝院門口方向後仰滑去,黑衣人見狀輕呵:“雕蟲小技。”捏緊手中的刀拔歩追砍過去。
顧栩栩站阿娘身邊,心底眼眉梢之間,肉眼可見她的急不可耐,額上挂者細細的冷汗珠子。
目光一直跟随着謝太傅。
她有自知之名,敵不過黑衣人,便沒有上去添亂。
顧夫人到底見過大場面,鎮定地在觀摩揣測黑衣人的路子。見他這下被小謝套路露了後背,輕蔑地揚唇冷笑。
将手中兒子推給邊上的女兒,再搶過女兒手心的鞭子,沖到黑衣人背後就是一頓猛抽。
她手法老練毒辣,黑衣人沒得防備一鞭就被抽落在地。之後隻能抱着刀滾地躲避,毫無招架之力。
她一直揚鞭對黑衣人緊追不舍。
黑衣人被抽的蒙頭暈腦,躺在原地抱頭不敢躲閃,大約是麻木了,直直地躺平。渾身上下,除了腦袋部分皮開肉綻沒得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