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歎道:“太子恨我。”
卻見許段笙臉上茫然,旋即又恢複明媚笑意,将她摟入懷中,“段笙慕你。”
沈清沉像是被突如其來的糖衣炮彈炸了個措手不及,隻擡頭看看他,又笑着相擁回屋。
次日喚醒兩人的是宮人喧鬧聲,沈清沉推門,隻見在門前清掃的宮女嘴裡念叨什麼“死人”。
衆人見沈清沉便也将嘴巴緊閉,“大清早的,主子就這麼教你們規矩的?”
“可是宮中發生什麼事了?”她也并無興師問罪之意,原主失權已久,宮人均是有宮宴才會被召集到她這永甯宮來,自然也是沒那麼好用。
可見衆人依舊垂着頭,那嘴巴抿成了細線,她又厲聲道:“說。”
宮人均将頭低垂,沈清沉指着其中一位接着問:“你說。”
那宮女惶恐地擡頭望她,又立刻将眼望向地面,“是,是...今日禦花園清掃,有人發現湖中女屍。”
“?瘋了。”她自然也料到,多半是昨夜那帶路小宮女,被太子遷怒,招緻橫禍。
說罷她便急沖沖地要走出宮去,半途卻又折返。
倒不是她不想去,“柯棠呢?喚她來随本宮到禦花園一趟。”
衆人散去,許段笙才剛将粉黛敷好,迎出門,挽沈清沉手:“段笙也陪殿下去吧。”
宮中侍衛将屍身打撈起,那女屍已腫脹難分,唯有身上單薄襦裙十分亮眼。趁着衆人行禮,沈清沉才瞥見那衆人圍起的女屍,記憶裡那恐慌萬分的花季少女如今便躺在這冰冷的地上。胃中酸意湧起,沖刷過她的喉嚨,在她口腔中直打轉。與她鼻腔驚起的酸楚似是共鳴一般,在口鼻間流竄,連帶着昨夜未散盡的酒味在齒間揉作一團。她用帕子捂起嘴,用力的想将這股惡心勁下壓,可當舌尖觸碰,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許段笙撫她因嘔吐不斷抽搐起伏的背,柯棠則是在一旁不停幫她擦拭嘴角。
“公主…”許段笙望着她,眼底滿是心疼,“要不還是回宮吧。”
她擺擺手,順了順氣,擦去眼角的淚滴,那是因嘔吐而帶出的淚液。
“本宮沒事。”她強撐着走向那屍身,胃部仍止不住地抽。
“殿下,屍身樣貌十分難看,恐引殿下不安…”帶頭的侍衛伸手攔着,看一旁許段笙的顔色,又放下。
她蹲坐在屍身旁,顫抖着手,向臉探去,“是本宮害了你…”她将身上因濕水皺成圈的襦裙整理,重重地握她已無暖意的手,“都是本宮…”
許段笙也蹲在一側,摟她入懷,任她在胸口痛哭,不斷順着她披散在肩的秀發。
“我們回宮。”她長歎一口氣,“回雒州。”
她恨這太子忍心向這樣小的姑娘下手,更恨這宮中的波詭雲谲。
待到兩人到步雒州,遠遠便見了李崎在門口候着。
沈清沉見了李崎,慌亂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一些。
“這一行,辛苦你了。”她從許段笙安撫的手下抽出,又反是拍拍他的手背,對他笑着。
許段笙莞爾搖頭,“段笙隻要公主好好的,其他的便都不重要。”
她也暗暗羨慕着原主有這樣忠心的夫婿,對她死心塌地,好讓她在這世上也能多一份慰藉。
“殿下,”李崎見兩人的馬車便早早地單膝跪地迎着,“下官已去信羅绮莊老莊主,但至今未有回複。”
沈清沉早在宮宴當日便命人将密信送出宮去,連夜送至李崎手中。
據她了解,這羅绮莊是前朝舊臣緻仕後,太上皇親自為其題字,才引得一衆達官貴人均愛在此訂制服飾。
單靠那湖中亭假扮沈清沉之人的裝束與她極其相似,便可知這栽贓嫁禍之事若無羅绮莊牽線,定不可能成事。
“對了,”她又想起白天的那女屍,“那小宮女...”
李崎苦笑着搖頭,“那小宮女出身低微,母親去世後就與父親寄人籬下,此行本是圖個出路,沒曾想...”
她握拳的手已将指甲嵌進了肉,手下的血從關節處滴落到地面,“可還有活口?”
見李崎隻悻悻然垂頭,她的心更是沉了半分。
她穿來這半月,雖也經曆許多,卻從未像如今這般深刻。
“弱肉強食,是嗎...”這四字似乎在她心中深深烙印,揮之不去。
“提醒宿主任務失敗,已為您刷新任務列表
接取任務地點為:【羅绮莊】”
突如其來的系統提示瞬間切斷了她的思緒,她已經沒有可以遲疑的時間了。
“不好...”沈清沉轉身又登上馬車,喚李崎一同趕往羅绮莊,旋即又沉思。
“也叫上張仵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