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八萬青
幾乎是一瞬間熱了起來,屋裡也跟在陽光下烤似的,格外烘人,夏時隐隻覺得脊背幾乎要曬出汗來,風裡也盡是火氣。
她被秦桑的目光給蜇到了,她知道身旁的宋知也大概也是,可他兩都是格外沉的住的人,便是被這麼質問地看着,也能不動不躲地靜靜站着。
看着煞是關系磊落。倒把震驚中的秦桑給看懵了,一雙眼在兩人之中逡巡,從崩潰到疑慮再到有幾分釋懷,最後竟把他自己給看的松了一口氣。
秦桑大步進來,故意緊了緊肌肉,将薄服撐鼓起來,很是虎氣道:“宋公子,我有事要說,你要是沒事了,就先走吧!”
宋知也無奈睨了秦桑一眼,全然不将他充滿孩子氣的暗暗比試放在心裡,自行朝夏時隐行禮,宋知也故意不搭理秦桑,幹脆出去了。
倒把朝宋知也重重颔首以作告别的秦桑給看的一愣,待反應過來,忙甩膀子追在宋知也的屁股後頭,生怕宋知也沒聽到似的叫嚷:“還才高八鬥呢!沒禮貌。”
聽到秦桑啧了一聲,又啧一聲,走出去的宋知也不由得竊笑,也算是回他一擊了。
“行了!”夏時隐失笑,“都是已經成親的人了,秦指揮,咱們就穩重點兒吧!”
秦桑這才回過頭,往夏時隐跟前走了幾步,兩顆眼珠子不自然地滴溜溜轉,捏着聲音小聲道:“你以後别跟宋公子靠那麼近。”
不待夏時隐回答,秦桑又體貼急心地着補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我誤會了,怎麼能看出紅袖添香眉目傳情呢?我真是被周倩倩吓壞了!現在看誰都像有斷袖之癖。”
秦桑說着還擡起兩隻大手,左一抹右一抹地擦着額頭上冒出來的汗,如蒙大赦地踹了兩口粗氣。
夏時隐就知道秦桑肯定是心裡作怪,見他這副就差要念“阿彌陀佛”的德行,夏時隐起了頑心,便凝着一張臉,上下打量秦桑。
直把秦桑看的心裡發毛,她才故意嬌羞地笑了笑,又朝秦桑靠近幾步,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吃醋了?說什麼話,咱兩關系不是更近些~”
“你身上長虱子了?扭什麼?”秦桑簡直莫名其妙,他鎮定揉了揉眼睛,見夏時隐竟然還是這副對自己羞答答的模樣,眼睛不竟瞪大了幾分。
“你靠我這麼近幹嘛!”秦桑又驚又疑,最後化成一股勁兒,後怕地一把将夏時隐給掀開了。
“哎喲!”夏時隐早有準備,順着力氣摔在一旁的書桌上,倒也不重。
“我我我我娶媳婦兒了!”秦桑氣的将地都跺地震了震,他後悔地拍了拍臉,羞惱道:“我就知道我這人還是太招人喜歡了,尹适!你可别對我癡迷嗷!”
夏時隐撐着桌子擰頭回首,見秦桑在自己的目光裡警惕地退後一步,又擡起兩隻胳膊,交叉護在胸前,一副信誓守貞的模樣,夏時隐捂着嘴噗嗤一笑,再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夏時隐指着秦桑,笑的直不起腰,也說不出話。
見夏時隐笑成這樣,秦桑就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大鼻孔重重噴了口氣,又惱又羞地瞪着夏時隐罵道:“你騙我?連你也拿我作樂?你真是要氣死我!”
夏時隐忍了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終于正經了幾分,“還有誰拿你做樂?”
哈哈!秦桑見夏時隐追着搭話,瞬間轉臉,他得逞地挺胸揚眉,不懷好意一笑,嬉皮道:“我家娘子啊!不過我兩那是閨房之樂,你不懂。”
……
夏時隐反應過來,她睨着秦桑,不聲不響地,又感歎顧念周着實不易,竟把這麼個憨小子教的有幾分開竅。
想到自己今日沒去營裡,秦桑反趕來府裡尋她,必定是有大事,她正了正神情,提醒着問道:“出什麼事了?”
秦桑這才從得意中抽身而退,他擰眉睨了屋外一眼,怕隔牆有耳,又靠近回來,神情鄭重道:“楚國傳來風聲,說是楚皇慘遭行刺,如今生死未蔔——楚國大亂。”
夏時隐刹那想到回楚已有兩月的楚明霁,她的手心發軟,頭腦卻格外清醒,“如今楚國是否有一方力挺太子登基,穩固朝綱,另一方則是據理力争,勢必要查明行刺兇手?”
秦桑詫異瞪眼,不甘地上下打量夏時隐,目光最後落在她的金手镯上,眼裡浮現幾分釋然。
拍着臂上肌肉,秦桑重歎着怅然感慨道:“原來你早知道了,哎,季明儲果然是為了你去楚國打探去了。”
季明儲是楚明霁在夏國的化名,蓦然聽到這個名字,夏時隐差點兒都沒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動了動,又聽見手腕上傳來的叮鈴聲,她低眼望去,看到那對熟悉的雕鳳金手镯。——其實它一直都在,隻是習慣後就不容易再看見、聽見了。
習慣真可怕。更可怕的是人們總是會忘記防備那些留在自己身邊并成為某種習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