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知此事,卻依舊用季國公,倒與他平日的行事作風有些相悖。
那端季國公得了想要的,也将這些日子朝堂上可能有的變局書寫下來,交由阿萦,讓她帶回椒房殿。
阿萦自是無有不從。
從國公府出來後,阿萦思索幾分,喚爍金将馬車徑直駛向南街裡頭。
馬車行動間,她将簾子掀開幾分,見“攬饕樓”三個字出現時,她一怔。
“錦雲胭脂鋪”的招牌随後出現,她本也準備離去,誰知迎面來了一隊迎親的隊伍,道雖寬敞,但她仍急切地喚了一聲:“停下。”
*
時至正午,胭脂鋪中的客人不算多,沈錦琢磨着将年前研制出的新香推廣出來,指揮着夥計更換其中的位置。
忽然一輛馬車停到了店前,投下一片暗影,一個身着暗紫上襦,朱紅下裳,戴着帷帽的女郎從馬車上走下。
這瞧着不像等閑之人,沈錦在心中暗道。
沈錦笑着上前,卻在見着那帷帽下熟悉的面龐時,将笑意凝在了面上。
須臾間,她的腦子裡轉動着許多思緒,又被自己很快收斂。
沈錦迎上去:“女郎是要買些什麼?二樓有雅間,不如我一一給你展示。”
阿萦招呼爍金将馬車停到旁處去,轉頭回了沈錦的話:“将鋪子裡的好東西都給我端上來看看。”
上到二樓,回避衆人後,沈錦端起去歲新出的幾款香,逐一向阿萦展示。
“這款是以蓮花的花瓣的基制成的蓮花香粉,塗上令人氣血充盈。”
“這款是以春日茉莉制成的茉莉香粉,塗上令人面白如玉。”
……
本來隻是以此為借口的阿萦倒實實在在地聽了一耳朵的香粉。
“這些香粉一樣的來兩份。”阿萦指尖輕輕劃過面前的香。
沈錦玩笑道:“得嘞,還是老主顧識貨。”
阿萦也抑不住笑:“你可以吹噓後宮中的女官都用這物件了。”
這半年來,她雖也惦念過與沈錦的交易,卻因出宮次數有限,每次待的時間也不多,與沈錦隻有書面往來。
若非今日事情辦得快,身旁又隻有爍金一人,她是萬不敢來此的。
“知曉李娘子事務繁忙,不過半年都已成了皇後娘娘的心腹。還記得你我第一次在這條街遇見時,你我還處于微末。”
沈錦說着往窗外望去,那一隊迎親隊伍極長,新婦的嫁妝擡了許久也不見尾巴,吸引了不少人夾道觀望。
她忽然轉頭,神情中帶着幾分狡黠:“你可知娶親的是何人?”
阿萦晃了晃手中的茶,“何人?”
卻聽到一個讓她訝異的名字——
“趙和淵。”
“是他?”阿萦手中的動作一滞。
怎麼會是他?
趙和淵是長平侯長子,也是她的堂兄。南朝初立,二伯為了不讓陛下猜忌,将趙家軍悉數交予趙和淵,自個退隐,擔了虛名。
按理來講,此時他尚在北境,縱是娶親,也當由人護送往北境去。
他怎麼回建康了?北境的軍隊由誰掌控呢?
她的心裡忽然有些恐慌——
掌管軍隊的幾位主帥接二連三地歸京,被削弱。陛下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