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哀嚎聲被宋雲初自己的心跳聲掩埋。
她的心怎麼回事?她扪心自問。
“現在守衛很少,要不要去找找他們的武器在哪裡?”徐翊說話時的熱氣在她耳邊輕拂,讓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些。
“當、當然要了!”被突如其來的風一撩,宋雲初舌頭有點打結。
但既然都被抓到這裡了,還懷疑土匪和錢氏有勾結,怎麼能一無所獲就離開!
徐翊仿佛已經預料到她會如此回答,搭上了她的肩膀,推着她慢慢往前:“我帶着你走。”
他依然沒有将捂住宋雲初的眼睛放下的打算。
于是眼前一片漆黑的宋雲初隻能邁着小小的猶豫的步子,感受着他想要帶她去的地方。
徐翊捏着她肩的動作一頓:“擡腳,小心石階。”
有石階?多高?
她琢磨着擡腳,卻還是踢到了台階,往前倒去。
要摔了!
宋雲初在心裡崩潰,手下亂抓一通,幸好蒙在她眼前的手及時上滑,抵着她的額頭将她按進了懷裡:“是我提醒得不及時。”
她扯着他的袖子,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但接下來再怎麼也不肯放開手了。
好在徐翊似乎也沒有注意到,在離得夠遠、确定她不會看到剛剛那些打鬥完的場面的後院裡,他總算放開了她:“好了,沒事了。”
重獲光明的宋雲初四下打量一圈,這裡确實沒什麼人值守,可能會有些線索。
正想好好搜尋一番,二人卻在一間上鎖的破柴房裡看到了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你為什麼被關起來了?”宋雲初隔着破了洞的窗和她對話。
她的眼神已經失去了神采,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進食,說出口的話聲音喑啞:“我上山挖野菜,被這些土匪發現就被抓了。”
原來也是被抓的!
宋雲初立刻道:“我們救你出來!”
她示意徐翊趕緊用劍劈開門鎖,他卻沒有動,反而觀察着四周。
“你在看什麼?”她低聲問道。快救人啊!
又觀察了一番地上的女孩,他才擡手将人救了出來。
“現在土匪們和官兵打起來了,你逃出去的時候小心些。”說着,二人便轉身想離開,卻被小女孩叫住了,
“你們要去哪兒?”
“兵器倉庫。”徐翊淡聲答。
“我知道在哪裡,我帶你們去,多謝你們救了我。”小女孩自告奮勇道,又自報家門,“我叫陳糖。”
“……好,多謝。”宋雲初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意外之喜。
這樣也好,免得他們像無頭蒼蠅毫無頭緒。
眼見小姑娘已經扶着牆往前走去,她正想跟上,卻被徐翊拉住。
“怎麼了?”
“現在這土匪窩裡有點危險。”他斟酌着道。
外面兵刃相接的聲音不絕于耳,時不時還可能冒出一個小弟擋路。
确實有點危險。
“所以?”在宋雲初不解的目光中,他的手再次隔着衣衫落在了她的小臂上。
他用的力道不大,正好能夠圈住她不被掙開的力度:“這樣就不會走散了。”
“哦……哦。”宋雲初有些愣怔。
他轉過身跟上陳糖,留她落後一步默默跟着。
不知為何,他的手在這冬日中似乎熱得發燙,伴着耳畔的各種聲音,一直灼燒到了她的心底。
有了小姑娘引路,他們很快找到了武器庫。
裡面有很多武器,乍一看确實像是宋氏出産的兵器,還有厚厚一沓合同,上面敲的章全都是如她之前所說的“宋”字缺一點。
看到這裡的宋雲初冷哼一聲。
也是難為他錢氏派了王二來搞事,再将所有的細節記下來,好僞造得更像一些。
但仿品就是仿品,終究做不得真。
“你來看。”徐翊在一旁喚她。
他将兩隻手裡的長劍遞給她,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區别。
一把劍的劍脊凸起極其粗糙,劍锷鈍澀,一看就不是合格的兵器。
“這是仿制的。”宋雲初看着明顯粗制濫造的劍有些無語,沒有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
又指着做工精細的劍道,“但這确實是我家的模具做的。”
他們并沒有合作過,可能的時候就是……
“之前有個長劍的訂單,應該就是那時候工人跟錢氏換了貨。”
應該早點發現的。
小宋掌櫃暗自懊惱,又和徐翊翻找了許久,将東西都摸清楚,便聽到外面有個渾厚的聲音響起:“給我搜仔細了!”
頓時一片腳步聲朝這裡而來。
想來土匪已經被一網打盡了,宋雲初便主動地和徐翊、陳糖一起上前行禮:“今日送貨途中,我們被這群匪徒綁來了這裡。”
那領頭的衙役眼風一掃:“一起帶走!”
三人連同倉庫裡所有的兵器都被帶到了衙門。
将幾人分開,立刻開始審問。
“叫什麼名字?”
“宋雲初,我是宋氏鑄劍鋪的掌櫃。”她老實回答道。
“怎麼會在土匪幫裡?”
宋雲初料到了這個問題,翻來覆去也就這一個答案:“送貨途中被綁來的。”
“所以你給土匪送貨?”這典史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吩咐道,“既然和匪徒是一夥兒的,将她押入牢中!”
怎麼就是一夥兒的了?!
“跟我沒有關系!我是被冤枉的!”她還想據理力争,卻被兩個小吏快速帶回牢房。
被一把推進門,她轉頭便看到了一同被關押的徐翊和陳糖,關心道:“沒有為難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