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凰沿着池邊的小橋漫步，白芷提着燈籠緊随其後。月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出沈朝凰的身影，清冷矜貴。

她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池邊抽了枝芽開遍了花的樹梢上。

沈朝凰愣了愣，蓦地憶起前世蕭聞璟也曾帶她去看過這幅景色。漫山遍野都是他們相愛的證明。

可到頭來，隻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年少時喜歡過的人終究成了心中的一根刺，拔也拔不掉，忘也忘不了。曾經的她有多麼愛蕭聞璟，現在的沈朝凰就有多麼恨他。

他們終歸不是一路人。

夜色過于靜谧，就連白日裡喧鬧的鳥雀都睡了。沈朝凰靜靜在路上走着，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然不知怎的，忽然走到了未及笄前的住所。

沈凜對這兩個女兒很是寵愛，并沒有因着嫡庶之分區别對待。相反，沈朝凰有的，沈月柔也照樣有。

就連蘇青晏專門用自己嫁妝給沈朝凰打造的一對手镯，也一道給了沈月柔一隻。雖不喜自己夫君納了妾室，但畢竟這是沈家長老的意思，晚輩怎能忤逆長輩，即便是有些不願，但蘇青晏還是忍下了。

況且她身子向來都不怎麼好，而沈朝凰那時并未長大，府裡的一切事宜隻能交給林姨娘做，她也帶了些讨好的意思，給沈月柔一隻玉镯，想讓林姨娘她們母女對曦和好些。

後來種種如何蘇青晏并不知曉，她隻知道自己那沒有母親疼愛的女兒，在沈凜照顧下長得很好。

沈凜也對蘇青晏充滿了愧疚，自而給女兒的住宿布置的異常豪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每一處細節都彰顯着沈家的奢華與氣派。

閣樓門窗皆是用上好的紅木制成的，上面嵌着精美的琉璃，白日裡透過光灑進來長廊，盡顯斑斓。

皇家規模也不過如此。

足以看出先帝對沈家是有多麼器重。

許久沒來沈朝凰有些感慨，細細瞧着停芳閣裡的一切，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沈月柔房門口。剛想轉身離去，她卻聽到了一聲極為尖銳的聲音。

是林姨娘。

這麼晚了林姨娘還大吵大鬧的，沈朝凰皺了皺眉，她本不願聽牆角，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沈朝凰血液倒流，直直僵在了原地。

“娘，你不是說那佛手蓮定能要了蘇青晏的命嗎？她怎麼還沒死？”

“娘也不知道，三皇子不是說了？不出一日就能命喪西天。難不成蘇青晏能活下來，是沈朝凰幹的？”

許是因沈朝凰去了曦和院住着，停芳閣裡并無他人，林姨娘聲音這才大了些。但也正因此，被夜裡睡不着覺出來散心的沈朝凰聽得一清二楚。

沈朝凰猛然攥緊了手裡的帕子，臉上也無半點血色。大腦更是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應。

身旁白芷眼眸顫了顫，自覺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吹滅燈籠亮光不露一絲破綻，又輕手輕腳退後了幾步。确保沈朝凰在自己視線裡的同時，也保證自己聽不到一點府裡秘辛。

房裡沈月柔與林姨娘談話依舊繼續，門外沈朝凰聽得真真切切。不知過了多久，白芷腳都有些站麻了，沈朝凰這才轉身離開。

隻是那面色實在說不上好。

白芷因自己聽了這些事心顫個不停，看着自家小姐那陰沉的臉色，顫顫巍巍不敢說話。就這樣原路返回了曦和院，看着沈朝凰進了屋。

緊接着，便聽到了東西被摔在地上的聲音。白芷知道小姐因剛才所聞心情不好，隻說了囑咐着有事叫她便去了側房。

而房間内，沈朝凰看着滿地狼藉紅了眼眶。

她原以為母親的毒是蕭聞璟那厮下的，還未曾疑心到林姨娘身上，現在看來，原是她蠢，将最有懷疑的人第一個排除了。

那林姨娘與沈月柔說的話她聽得真切，就是她們聯手害了母親的。想起這兩人前世所為，沈朝凰才驚覺，原來他們三人一早便串通勾結好了，目的就是她沈家。

姐妹之情不要也罷，她不稀罕。

撕了年少時為沈月柔作的畫，也掀了她親筆為沈月柔題的字。墨點濺起沈朝凰衣袖上，她隻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