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男人哀嚎聲不斷,直到脫力再也喊不出來什麼話,聽風樓的那群人才停下。緊接着自門裡出來一個人,他咳了咳,衆人目光移去,瞧見了戴着金色面具的臉。
隻一眼,沈朝凰便認出這是那日跟随在容阙身旁的侍衛,無涯。那日容阙對自己坦白時沈朝凰便知,那人并不想在這四通八達的江湖上留下自己的名姓,隻甘願做那背後的掌權人,也不肖與那些富家子弟打交道。
自此,在人前露面這件事便交給了他最信任的無涯去做。
而事實就是無涯做的很好,三年來世間對這位“樓主”的崇慕并不比對血衣樓樓主的少。甚至還要更多。
畢竟聽風樓高手衆多,四國之事隻需銀兩便能買到,更何況裡面還有一些能夠一統四國的秘辛。血衣樓一個殺手組織,除了那些隻崇尚武力的人,幾乎沒什麼人去。
身着玄袍的無涯緩緩走到那人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面具下的眼冰冷至極地看着這個對他們家殿下大言不慚的人,一記飛刃便直直戳到了距他命根子隻一分的地方。
周遭圍觀的人吓得不輕,接着便聽他道:“出言不遜……再有下次便是絕後了。”
他挑起一縷垂在自己耳旁的青絲,語氣雖溫柔,但明眼人都能聽得出來他話裡的威脅。更何況是切身經曆的男人。
那男人衣袍濕了,尿騷味自空中彌漫,這下就連沈朝凰都忍不住退了幾步。而後“樓主”叫人将這尿了的男人拖着遠離,又打發了周遭圍觀的群衆。
這樣的事屢見不鮮,那些個圍觀的人倒也不覺得有多冒昧,揮揮手便各自聊着離去。
霎時間,周遭隻留下了沈朝凰一人。看完這出戲她沒急着進去,反而是等那群人盡數散了,這才上前站定在無涯面前,在對方有些愣神之時緩緩出聲。
“是我。”
往日沈朝凰若是有什麼事,那都是由聽風樓跑腿專門去沈府同她傳話,白日裡還沒來過。因此無涯有些愣神,不過他畢竟是在容阙身邊做事的,很快反應過來,看了看周圍并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這才迎了她進去。
沒了剛才的嚣張氣焰,有的隻是屬下對主子的恭敬——無涯知曉自家殿下對她是什麼态度,自然不敢怠慢。
恭恭敬敬将人迎進去,安排在了二樓能俯瞰整個一樓的最佳位置。沈朝凰進去時,容阙正悠閑地喝着茶,好不惬意。看見她來了也不意外,隻是囑咐小厮重新上了一壺茶,這才笑着望向她。
“沈小姐今日怎麼得空到這裡來。”
沈朝凰沒回話,将能解了易容術的藥灑進杯裡喝下,一息間便将那天人之姿的容貌變了回來。
容阙眼裡的笑意藏不住,為沈朝凰重新添上水,揮着手讓無涯退下。還未出門,無涯便聽到了一聲打趣。
“你這侍衛好生有意思,演技簡直可以同蕭聞璟比了。”
容阙低笑出聲,轉移了話題。先是聊了被他剁了的吳權朗,講龍鷹镖局當家的知道少主失蹤發了多大的火,又講蕭聞璟知道此事有多生氣。
這比上次防風死了還要嚴峻一些。據容阙說,知道失蹤那件事的蕭聞璟當晚進了宮,請了一道聖旨下來。
目的就是為了找到被“賊人”擄走的吳權朗。
隻是一夜過去毫無所獲。
沈朝凰眉頭挑了挑,毫不見外。
“龍鷹镖局可是他的暗線,先是左膀被殺,這已經讓他夠氣憤了。現如今右臂又無端失蹤,是個人都忍不了,也難怪他如此着急。”
說到這裡她看向容阙,問道:“砍了他十指後,你把人扔去哪了?”
“剁了。”容阙面不改色道。
沈朝凰眉頭忍不住微蹙,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什麼?”
容阙擡起頭,那雙墨色半垂丹鳳眸看起來頗有一絲無辜在裡面,聲音輕緩,似一縷風:“他出言不敬,所以收拾了。”
沈朝凰不信這個理由,但看容阙神情不似假的,便也沒說話。默默抿了口茶,視線看向窗外。
忽然一陣敲門聲喚回思緒,門外人道:“殿下,三皇子來了,說是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