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之……”
沈朝凰喃喃自語,念出了聲。那邊容阙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表字除親近之人知曉外,他人無從得知。自然也從未聽過别人念起。
這是第一次。
容阙心猛地一顫,恰逢一陣風拂過,就那樣翩然飄進他心裡泛起一層層漣漪。原本沉寂在體内的蠱仿佛又活了過來,不斷叫嚣。
他忍不住捂了捂胸口。
便是這一舉動,讓沈朝凰覺得有些許不對。忽的記起這人先前的病症,她忍不住出聲關懷了一番:“你無事吧?莫不是那蠱毒又發作了?”
說着,沈朝凰擡頭看了一眼窗外。正是豔陽高照時,也不是月圓時刻。正納悶的同時,下一刻便聽到容阙出了聲,“無礙,這蠱毒長年累月在心口,在下已經習慣了。”
容阙又咳了兩聲。這副病弱的模樣實在是讓沈朝凰頗有些看不下去,從袖中取出一隻藥瓶,放在了容阙面前。
“這是我煉的藥石,戴着可護心脈。這一瓶你先收着吧。我可不想還沒合作自己的盟友就先死了。”
沈朝凰話說的很直白,說到最後一句時更是毫不避諱的瞥了容阙一眼。半分無豪門閨秀的模樣,可被打趣了的人毫不在意,低低笑出聲,伸出手将那瓶藥石拿起,握在手心。
瓶中暖意淌過手心一路鑽進了心裡,暖了手的同時也暖了容阙的心。
容阙不免想起了初見她時,在藏寶閣的那一眼。明明能視而不見一走了之,卻在臨走之時又複而停下救他。
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揚起眉悄悄望着,見沈朝凰一襲紅衣坐于窗前,時而風拂過,那身衣服便像火舌一般顫着,垂在肩頭的發絲在額前輕拂,更添随性。
攥在手心的藥石緊了緊,容阙垂下眸,“多謝。”聲音低沉而溫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當着沈朝凰的面,将那藥瓶挂在了衣襟前。
沈朝凰見他收下藥石,微微挑眉,語氣依舊直白:“别謝我,我隻是不想你死在我面前。畢竟,現在你可比我值錢多了。”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要是你死了,我可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這樣能幫我的人。”
容阙聽着唇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他看着沈朝凰,眸中一片認真:“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死在你面前的。”
眼看這氣氛有些許不對,沈朝凰立刻轉了話題,“你就不好奇那蕭聞璟買軍械圖是給何人嗎?”
提到正事,容阙也恢複了些正經,道:“蕭聞璟雖為皇子,可手中并無實權,他最想要的便是你沈家赤羽軍。若得了沈大将軍的支持,那奪得皇位便是手到擒來。”
“但見自己計謀不成,就連手下也不知折誰人手中。蕭聞璟定當要改變計謀。”他斟了一杯茶,遞到沈朝凰面前,面色平靜:“你剛才不也說了他要投誠。”
“對方必定是位高權重且對此圖感興趣的。若問這世間除蕭聞璟外,誰還對兵械圖有意,那便多了去了。但能稱得上投誠二字的,對方必定比蕭聞璟地位要高上許多。”
“試問,世上還有誰能比身為南楚三皇子的蕭聞璟地位高?”
容阙這番話倒點醒了她。前世蕭聞璟便以沈家私藏軍械通敵叛國之罪發落,這世蕭聞璟難保不會也用同樣的計謀。
沈朝凰微微凝眉。縱使重活一世,但她也并不知曉蕭聞璟接下來要做何動作,還是要拜托容阙多留心一番。
隻有時時刻刻監視着蕭聞璟接下來的舉動,這才能有所準備做好反擊。
思及至此,沈朝凰自坐席起身,朝着容阙便是一揖,道:“煩請殿下多留心一番,必要時還請将那人的行蹤告知于我。”
見沈朝凰起了身容阙有些愣神,但看到接下來的動作,不忍低頭一笑,也同樣站起來一拜,他悠悠開了口:“放心,既然容某已答應與小姐合作,必将辦得妥當。”
得了他這句應聲,沈朝凰也微微放了心。畢竟容阙可是聽風樓樓主,隐匿在背後這麼多年也未被人發現,沈朝凰相信他定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沈朝凰當即便要告辭離開。也不避着容阙,當着他的面易容成另外一張臉,推開屏風出了門。
來這裡的人多是戴着面具不想被他人認出來的,自然對一個施了易容術的女子不感什麼興趣。沈朝凰很快便離了此處。
她前腳出了門,後腳蕭聞璟便臭着一張臉走了出來。踏上馬車,将一旁遮着臉的面具憤然扔在旁,頗為氣惱地喝了一口茶。
許是這茶擱置的時間太久,喝在嘴裡變了味道,蕭聞璟皺了皺眉,将嘴裡的茶吐出,猛地摔了杯子,訓起了馬車外的仆從。
“朱泗!你是怎麼做事的?這茶放了多長時間都不知道嗎?”
“小的定會注意,殿下莫氣惱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