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是梁燼來的時候拉東西開的那個小面包。
“跟黑子坐後面就行。”何霄說。
梁燼點點頭,上車打着了火。
晚上的天兒太冷,車得先燒上一會兒。
何霄在手機上給翟煜發了兩條信息,意料之内的遭了人幾句吐槽。
車裡隻開了昏黃的頂燈,黑子貼在他邊兒上。
梁燼一條胳膊撐在窗框上,嘴裡叼着根煙,看着外面,沒點。
從何霄這角度看過去,這人眉角的疤似乎更明顯了點。
“能看看你駕照麼?”何霄說。
梁燼轉過頭,一挑眉,問,“不放心?”
談不上不放心,坐個生人的車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何霄也清楚,這人沒那麼單純。
“不應該嗎?”何霄說。
“我要說沒有呢,”梁燼說,“現在下車還來得及。”
“沒有就算了,”何霄說,“沒說要下車。”
車上靜了一會兒。
過會聽見梁燼扣開副駕駛抽屜,手在裡頭摸了一會兒,往後一遞。
黑本兒,駕照。
何霄其實沒指望他真會給。
“不是要看麼。”梁燼說。
何霄接過來打開。
梁燼。
是這個燼字?
何霄從上到下掃了一遍,落到生日那一欄,是真愣了愣。
這人乍一眼看不出歲數,但單看做事,該是經過不少事兒的人。
十八,沒大他幾天……
“這回行了?”梁燼說。
何霄回過神,看看這人,把駕照遞了過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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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裡的醫院要像樣的多,雖然也是平房,但獨門獨院起碼能看出來是個醫院的樣子。
打破傷風之前得先做皮試,小孩兒坐在凳子上,攥着何霄的手出一層汗。
何霄安撫的拍拍他的背,“沒事兒,不疼,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
這話是打針時大人對孩子說的專用台詞,何霄說完也有點想笑,沒想到他也有用上的這天。”
梁燼在邊上看着護士在小孩胳膊上打着圈兒的給人消毒,相比之下就簡單粗暴的多,“别繃着勁兒,沒釘子紮疼。”
手登時被攥的更緊了點,何霄聽着這安慰歎了口氣。
小孩兒盯着護士的手,緊張的厲害,何霄知道他不怕疼,大概是因為這的環境太陌生。
護士消完毒拔出針,在小孩胳膊上拍了兩下。
正要紮,小孩兒突然猛地一抽手。
“哎!”小護士吓得夠嗆,喊了一聲。
針尖紮跑的地方冒出個血珠,好在不深。
何霄也一驚,看梁燼沉了臉,朝人搖了下頭就忙說,“沒事兒的,黑子。”
小護士挺着急,“動什麼啊!這萬一紮着别處怎麼辦!”
“真不好意思,孩子第一次。”何霄說,“他害怕,讓他緩緩。”
護士估計多少也看出這小孩和平常孩子有點不一樣,皺着眉頭歎了口氣,“行吧,那緩緩吧。”
何霄給黑子順順背,小孩兒貼着他。
梁燼因為他搖的那一下頭,一直沒說話。
何霄等着人狀态差不多了,才問,“現在來,行嗎?”
小孩兒猶豫好一會兒,才點了下頭。
“那這次不能動了,男子漢,得忍忍。”何霄看着人,挺認真的說。
小孩兒又點點頭。
何霄摸摸他頭,擡起沒被攥着的那隻手,把人眼睛捂上了。
害怕,還非要盯着看,不知道跟誰較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