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的體溫包裹着,隐隐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緊繃肌肉的溝壑起伏,還有緊貼後腰的大掌……
最主要的是——
“桑青青,雇你來難不成是要你發呆的?”突然的刁難發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還笑得那麼難看。”
重重的一摔,一捆捆的卷軸滾落她的膝蓋,她這時才注意到六雙不滿的眼神死盯着她。其實想注意不到也很困難,畢竟熾熱得好像要剖開她身上的肉一樣。
她卻還是提不起精神。
最主要的是——
那個吻。
帶着點潮意又強勢的親吻。
感覺真的……很好!!!
今早從尚未蘇醒的裴子謙身上爬出來的時候,桑青青特意照過銅鏡,好好地梳洗了一番,這樣才能洗脫她身上,不屬于她的味道。
可是紅腫的唇是掩飾不了的。
她實在是不想來上班。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啊,虎落平陽被犬欺啊,盡管是沒有工作好做,但不願放過她的妖怪們硬是說有事務需要她幹。
所以,她就在這裡楞坐了一個時辰。
“桑青青?你傻了?”清脆的響指聲在她耳邊忽然響起,她猛地回過神來。
“啊……沒有。”有氣無力的。
氣沖沖的幾個妖怪面面相觑,緩下神色來。
桑青青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于是沒過腦子道:“如果我傻了,你們能放我走嗎?”
她已經翻起了被扔下來簌簌滾落的卷軸,裡面寫的是字,毛筆字,哦不,是人類的字。
“我不會看字啊。”桑青青感覺那些奇怪的字符看得她腦子疼,眼前發昏,能現在立馬變成傻子。
妖怪俯身仰頭看她,确定她腦子沒壞掉,才哼哼道:“要是你會還找你幹嘛。”
“按材料類型整理好,黃昏之前交給我。”
丢下這句話,幾隻妖怪邁着勝利的步伐輕盈離開了。
—
裴子謙是在柔軟的床塌上醒來的。
分明躺在陌生的床單上,他卻半點沒有升起警惕和危機感。
傷口自愈完畢了,可地面上水滴形黏糊的血液在提醒他,昨天的戰鬥不是一場夢,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頭腦清醒時,昨夜的記憶慢慢回籠,他情不自禁勾起笑容。
“嗚嗚嗚,裴子謙,你會死嗎?你别死,不要死啊!”
“我用布按住了你的傷口,這樣會好嗎?會好一點嗎?嗚嗚嗚。”
那樣的聲音,對那時的他,就如煩人的蒼蠅嗡鳴,裴子謙敷衍地應着。
然後,沒了聲音。
裴子謙對着空氣出神,眸子不自覺彎了起來。
那個吻,好甜,好軟。
想再來一次,在他清醒的時候。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趕到她的身邊了,甚至懶得梳洗。
不想洗掉這身萦繞着她的氣味的衣服。
—
正午。
精魔門大多數的妖怪都出去吃飯玩耍了,大廳隻剩下桑青青一人。她縱使有千般萬般的不樂意,也改變不了她要在黃昏之前做完這一任務的事實。
幸好她是善于接受現實的。
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她端着本半人高的人類字典,一頁一頁地翻着。
起初她看得吃力,現在,她看的也吃力。
不過裡面的内容卻比一些妖怪酒樓裡的說書有趣得多,一頁一頁,一個字一個字地查閱着看,倒也不覺得枯燥。
她越發看得入迷,以至于忽略了喚她的聲音。
“桑青青。”聲音重了點。
桑青青:……聽不見。
裴子謙隻好無奈地倚靠在牆邊,懶懶地耷拉着眼皮望着她,預估她什麼時候能發現自己的存在。
那廂,陰暗角落沒有光線的灑下,桑青青便點了一盞蠟燭擺在桌上,蜷着身體窩在椅子裡,俯身用手指一個字一個字地劃過去,遇到不會的字,再扯過那半人高的詞典來,慢慢翻閱。
裴子謙極少見到她這般安安靜靜的模樣,歪着頭,阒靜無聲的環境裡,他覺得唯有自己的心跳聲是嘈雜的,影響他古井無波的内心。
在來的路上,他沒看到對他表示抗議情緒的妖怪,還納悶呢。妖魔對人類的不悅,他了然于心,對開戰的期盼,他也清楚。
所以在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拖着半殘的身體把那些抗議的妖怪打服的準備了。
可什麼也沒遇到。
魔兵魔将告訴他,桑青青替他說了話。
桑青青自己不知道,但裴子謙看得出來,那些妖怪其實很喜歡她。
她靈體純粹,雖可能遭到禍害,但另一方面,是極易捕獲他人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