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初秋,花草還沒謝,夜風已經涼了,陳譽的發梢剛動了一下,肩上就被就被罩了件薄外套。
“吹吹風吧。”陳譽說。
闫馳點點頭,于秘書把車開了出去,兩人沿着馬路慢慢的走,陳譽說:“海市的秋天是金色的,到處都是桂花樹,很香。”
闫馳覺得他大概是想家了。
“京市也有桂花樹,還有白玉蘭,開春的時候我帶你去看。”闫馳說。
“海市的路邊種的是繡球花,還有海棠,郁金香,不像這裡,花壇裡都是冬青,一點也不香。”
闫馳回憶了一下,海市他去過很多次,從來沒有留意過路邊種了什麼花,但陳譽這樣一說,他鼻尖好像确實萦繞過淡淡的花香,他還以為那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有關陳譽的心情。
“過幾天楓葉紅了,咱們去看楓葉吧,你見過京市的楓葉嗎,可好看了,滿山頭兒都是紅的,火紅火紅的。”闫馳說。
陳譽轉過頭,闫馳真誠的望着他,眼睛又黑又亮,真的很像又忠誠又不大聰明的大狗。
“還有銀杏,過幾天銀杏黃了咱們去看銀杏,你見過京市的銀杏嗎,可好看了,滿山頭兒都是黃色,金燦燦的。”
陳譽終于沒忍住笑了一下:“你上學時的作文一定寫的很好。”
闫馳被陳譽的笑搞得有點難受,他說:“不太好,我文科很差,不大會表達,那時候的作文都是抄的,抄完也記不住,就記住膚若凝脂面如冠玉了。”
他看了一眼身側的陳譽,皮膚又白又細,路燈在他臉上包了一層薄得透明的膜,顯得又軟乎又柔和,這讓他想到以前張小花賣過的一款小蛋糕,用透明的塑料袋包着,有一次他跟闫菲偷出來一個,并沒有看上去那麼好吃,甜得發苦。
陳譽沒再說話,闫馳就靜靜的陪着他走,看天看地看陳譽,直到腳下感受到什麼柔軟的物體,闫馳“嗷”得一聲就跳了起來,閑适惬意一下子散了個幹淨:“我去什麼東西!!”
“是貓。”陳譽蹲下身,貓正瑟瑟發抖,半邊身子都粘着黏糊糊的血污。
“它受傷了。”
闫馳站的遠遠的,感覺鼻孔都被貓毛塞住了:“我能有多大勁兒踩它滿身血,别是個碰瓷貓。”
陳譽靠近了一點,緩緩的伸出手,見它沒有反抗後在它身上摸了兩下。
“你别摸它,多髒呀,再有什麼病!”闫馳說着就去拉陳譽,陳譽兩手一抄,把貓抱了起來。
闫馳:“……”
貓血混着泥污,蹭了陳譽一身,闫馳皺了半天眉,忍着惡心湊過去:“你不暈血了?”
陳譽從貓脖子底下勾出一個小吊牌,上面寫着它的名字。
“它有主人,”陳譽說,“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兒。”
闫馳斜眼看着,這上下一般粗的玩意兒居然有案子。
“不是應該送醫院嗎,給它打一針……也給你打一針。”闫馳說。
陳譽好像沒聽見,低頭看它,湊的很近,似乎在聞什麼味道。
“你還是把它放下吧,看着不像什麼正經貓,長得跟鳌拜一樣,你看,還哈我。”闫馳說。
“這是緬因貓,就長這樣,性格其實很溫順,我以前養過一隻。”
“溫順?”闫馳持懷疑态度,這貓怎麼看都不像溫順的樣子,樣子嚣張得很。
“你不喜歡小動物。”陳譽一針見血。
闫馳張了張嘴,怕陳譽覺得自己沒愛心,昧着良心說:“喜歡,多可愛呀,屁大點兒的東西有鼻子有眼的……還長着毛兒。”
陳譽沒再理他,眼神專注的盯着懷裡的小東西,一下一下給它順着毛,髒污沾了滿手也不在意,看的闫馳直反胃。
“陳譽……你……要不我來抱吧……”闫馳說,他看不下去了,這個畫面太詭異,他怕自己對陳譽祛魅。
“你要抱?”陳譽側頭看他,難得眼睛裡噙了笑意,這一眼就讓闫馳心神搖曳起來。
“給我吧。”闫馳把挽到手肘的袖子撸了下來,咬着牙去接,手指頭還沒碰到貓毛,頭皮就炸了:“你先别撒手昂……它哈我呢,别撓我一下吧?”
陳譽看着他,把貓懸在他手臂上空:“好了嗎?”
闫馳眼一閉心一橫:“你抱着吧。”
陳譽居然笑了,聲音又小又低:“回來吧,冷血的人。”
冷血的人站在一旁,一身一身的掉雞皮疙瘩。
時間靜止下來,他倆就這麼站着,一個看貓,一個看人。
算了,祛魅是祛不了魅了,陳譽幹啥他都喜歡,喜歡他溫潤有禮的樣子,喜歡冷若冰霜的樣子,也喜歡他不大正常的樣子。
“……打擾一下……”細細的女聲打斷了闫馳的遐想,回頭,一個矮個子姑娘站在馬路牙子上,纖細的手指頭指了指陳譽懷裡:“……好像是我的貓……”
陳譽擡頭,女孩兒的臉唰得一下就紅了,聲如蚊蚋:“他脖子上有貓牌,叫大美,你可以看一下,真的是我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