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試一次,”陳譽一隻手握着黃瓜,一隻手提着刀,在菜闆上比比劃,“你指揮,我操作,你說慢點,我們一樣一樣做……從哪裡開始切,中間還是兩端?”
闫馳胳膊吊在胸前,人靠在中島台上,肚子很争氣的叫了一聲。
“首先,把刀放下。”
“打開冰箱。”
“拿出兩桶方便面。”
“泡上。”
陳譽:“……”
“我從手機上搜一下,上面有很多做飯的教程,應該不太難。”
陳譽拿着手機一陣操作,從“家常菜”搜索到“新手入門”,再到“零基礎”、“如何簡單高效的學會煮面條”、“怎樣花最少的錢點到性價比最高的外賣”……
最後他皺着眉把手機放下:“明天再學吧,我們先燒水。”
陳譽找了兩桶方便面出來,按照闫馳的指示第一次親手完成了一頓晚飯,他很開心,覺得方便面真是偉大的發明,為人類的生存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我以前演出的時候經常聞到這種味道,後台的演員們總是湊在一起吃,有幾次我回休息室路過的時候看到他們居然在互相喝對方的湯,等一下我可以喝你的嗎?”
闫馳說:“咱倆都是一個味兒的,沒有必要吧?”
陳譽“哦”了一聲:“我還以為這是什麼風俗。”
闫馳啼笑皆非:“你沒跟人一起吃過泡面嗎?”
“沒有,”陳譽老實的承認,“我沒吃過泡面。”
闫馳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這樣的人沒吃過泡面也能說的過去。
陳譽專心緻志的盯着兩個面桶:“我吃什麼都一樣。”
“那能一樣嗎,白天還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委屈了你,晚上就讓你跟我過上了苦日子,”闫馳說,“要不咱出去吃吧?點外賣也行,這哪叫飯呀!”
陳譽笑了一下,說:“我吃什麼都一樣。”
闫馳看他,幹嘛又重複一遍。
“我其實吃不出味道的。”陳譽說。
“什麼吃不出味道?”闫馳被他認真的表情吓住了,企圖糾正他:“你隻是不懂饑飽,我們不是已經在慢慢糾正了嗎,醫生也說這不是生理疾病,慢慢我們就會控制的很好的。”
“不是的,”陳譽重複了一遍,“我吃不出味道。”
闫馳眉頭皺了起來,心裡某個猜測漸漸成型。
“我沒有味覺。”陳譽說。
闫馳看着他,突然就有點生氣了。
“那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說過?!”
“你到底還瞞着我什麼?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現在才提?”闫馳語氣嚴肅,氣陳譽不拿自己當回事,也氣自己竟然這麼久都沒發現。
陳譽倒是很輕松的笑了一下:“我這不是說了嗎,之前大概是忘記了,況且這也沒什麼重要的,不影響生活。”
闫馳“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泡面桶一抖:“什麼叫不重要?那你說什麼重要?這麼大個事兒你瞞着我幹什麼?耽誤了怎麼辦?有病咱就治,精神病咱都能治,什麼治不了!”
陳譽被他吓了一跳,剛想生氣,擡頭看到他那張精彩的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闫馳更氣了,吼道:“笑屁啊?!”
“嚴謹一點,我得的不是精神病,是邊緣型加強迫型人格障礙,躁郁症,偶發性幻嗅、幻視、幻聽,這是抑郁症軀體化表現,還構不成精神分裂症。”陳譽說。
“呵,”闫馳簡直被他氣笑了,“你倒記得清楚。”
“我每天都有吃藥。”陳譽說,坦然又無辜。
闫馳竟然無言以對,原地給自己運了半天氣才壓下去那股火:“别擺出那樣的表情,一天天淨會勾引人,明天我跟你去檢查一下,看看是哪裡出了問題。”
陳譽不理他,動手去掀泡面蓋子:“可以吃了嗎?”
闫馳說:“攪拌一下。”
雖然吃不出味道,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陳譽虔誠的攪拌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泡面,攪拌完自己的,又去攪拌闫馳的:“我先喂你。”
“不用,我自己挑着吃,你吃你的。”
陳譽小心翼翼挑起一些送進嘴裡,闫馳覺得又心疼又好笑,手裡的泡面越吃越沒滋味,簡直懷疑自己也失去味覺了。
“我們還有一個六層的蛋糕。”陳譽邊吃面,邊用小叉子指了指客廳中間,闫馳更沒胃口了,糟心的說:“吃飯的時候别說解決不了的事兒。”
解決不了的事何止那個天殺的蛋糕,還有滿屋子的花瓣和一地的狼藉,外加睡前的新困難——洗澡。
陳譽笨拙的給闫馳的右臂套隔水罩,十分鐘過去也隻拉上去一點,他後悔在醫院時沒好好學習,邊穿邊拿手機搜索:“方法是正确的,為什麼拉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