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裡年紀小好玩,在陳硯生和許若池之間轉悠了一會就跑别的地方去了。陳硯生視線一轉,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龐——梁硯生。
他似乎對拍照很抵觸,在所有人都笑着的畫面中隻有他面無表情,甚至故意躲在前面一個人身後,遮住了半張臉,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
之前一直被漏掉的什麼忽然被想起,這一行來此的目的本是為了尋找梁硯生,梁硯生靈魄消失後他便想去他以前待過的地方看看,試着尋找些線索,然而從進入這裡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他們好像從來沒見過梁硯生。
算算時間,現在正好是梁硯生十二歲的時候,被領養的那一年。
“别走啊,吃不吃糖?很甜的,叔叔又不是壞人!”門口一個卷毛蹲在角落,壓低聲音的同時對着月裡做着“噓”的手勢。
月裡有點怕他,轉身要跑,奈何力道懸殊,被堵在了牆角。
“我就問個問題,問完就走,配合一下叔叔好不好。”卷毛哀求道。
“不行,我不認識你!我要走!”
卷毛見月裡有些激動,怕引來别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都說了不要叫,這樣,我問你什麼,你隻要點頭或搖頭就行了。”
好不容易捉到一個落單的,必須挖出點什麼。
“我們見過的,上次來的時候是你的好朋友小雅接受我的采訪,沒想到啊……”說到這裡語氣裡滿是哀怨,“關于她這次發生的意外,你有沒有知道什麼?”
他不是正規媒體,算是在網絡上發點帶節奏視頻的營銷者,他承認他喜歡利用噱頭掙錢,但并不是什麼人血饅頭都吃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還事情一個真相。
卷毛對羅雅的印象很好,端莊恬靜,遇事落落大方,怎麼都不像是會跳樓的樣子。
“我不知道,唔,不知道,爸爸媽媽!救命!”嘴被捂着,月裡喊不清楚,眼淚控制不住的刷刷往下流。
“哎呀,我又不幹嘛,你告訴我就獎勵你糖吃,你這孩子真是的,有爸媽嗎,就亂叫。”
“啊!”卷毛話沒說完忽然被掀翻在地,“疼疼疼!”
“讓你動我閨女了嗎?”許若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再碰他給你手折了。”
卷毛哀嚎不停,疼得在地上滾了兩圈。
月裡得空趕忙躲到一起來的陳硯生背後:“他拽我,我怕。”
隻能說卷毛太過大膽,竟敢在兩人眼皮子底下對月裡下手。
“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啊。”宋泉也看不下去了。
卷毛抱着自己,一臉無辜:“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拽她哪了?”原本收手的許若池再次回過身,很不友善地看向卷毛。
“沒關系的,算了爸爸。”月裡小聲。
不出聲還好,這下宋泉和許若池都炸了。
“算不了,這個公道舅舅一定給你讨回來!”
“動我閨女,你怕是活膩歪了,說誰沒爹媽呢?”
五分鐘後。
鼻青臉腫的卷毛扶着牆,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講訴全部的經過。
離開福利院後一路上他越想越覺得不對,按照他對羅雅的印象,身邊朋友衆多,人緣好,長得漂亮,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都不太可能。那次采訪後他原本還想帶點東西來謝謝這個女孩,沒想到得來的卻是她離開的信息。
就在今早,醫院方宣布了搶救無效的消息。
那是一個普通的下午,雲層很厚,飄在福利院上方,周圍都染着金光,唯獨在福利院投下一片陰影,金成輝出軌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自從照片曝光,大家對這件事的關注也度越來越高,有了物證自然還要人證,很多人借着看孩子的理由混進福利院。
可他們并沒有找到戚穗,金成輝也美美的隐身了。兩個當事人的缺席,事情就好像闆上釘釘了一般。
卷毛混在其中向不少人打聽這事,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戚穗不會做這種事,外頭都叫她小三,裡面對她的風評倒是很好。
就在一無所獲的時候他遇見了羅雅。
那天羅雅在自己的一堆破爛裡翻出了她壓箱底的裙子,以前她穿的都是别人捐贈的、不要的衣服,這件裙子是一個資助人送的,她沒怎麼見過她,隻知道她很有錢,年紀不大事業有成,給福利院資助了不少東西,讓這裡的生活漸漸地不再那麼辛苦。
羅雅下樓的時候外頭來了很多人,她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她注意到了那些被隐藏起來的鏡頭,這些拍了好了能上電視,再不濟也會在網絡上,所以她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這樣才會被關注到,就會有人領養她。
她的條件不算差,之前也有人說過要領養她,不過她看不上他們的條件,好在領養人都是善解人意的,隻當孩子不願意離開原本的環境。
羅雅是成功的,她被注意到了,卷毛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那天唯一不同的言論出現了。
“戚老師和院長關系很好啦,我經常看見他們在一起,他們都是對我們很好很好的人,就像我們的爸爸媽媽一樣。”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肚子餓,老師給我帶了宵夜,然後就和院長一起去了頂樓辦公室第二天才出來。”
“老師給我們上課的時候院長還經常在後門看我們,其實我知道他是在等老師下課,然後一起去吃飯,我們福利院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
相比于之前明确否認兩人的關系,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側面證明了兩人的關系不簡單,卷毛手心的汗都出來了,真相往往藏在少數之間,孩子的話不會作假,他拿着鏡頭對着女孩,把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了下來。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卷毛欲哭無淚,好想逃卻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