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許若池踢開腳邊的石塊,舌尖抵了一下後槽牙,退後一步,說,“滾。”
陳硯生感受到了他那莫名的怒火,但許若池掩藏的很好,轉過身時又是那一臉的欠樣:“哥哥,線索好像斷了啊。”
陳硯生好像習慣了他的不正經,潛意識讓他覺得許若池沒有惡意,但并不代表他喜歡他這樣。每次許若池喊“哥哥”的時候總想揍他一頓。
陳硯生瞥他一眼沒理他,既然照片上找不到線索,那就隻能去會會那關鍵人物了。
院長經過上午的事情本來就煩,看到陳硯生等人就更煩了。
宋泉一點不心虛的往前一站,雖然他在不久前才從這裡偷了東西出去。
“院長,您見過這個東西嗎?”宋泉把寫着羅雅名字的死亡名單推到金成輝面前,意有所指道,“你覺得這個是巧合嗎?”
金成輝一臉不耐地掃過,隻看見第一行的英文,下面的名字沒注意:“惡作劇罷了,以後這些事别來煩我。”
他話音剛落,宋泉又拿出了剩下的兩張,正是他和戚穗的。
金成輝神色一愣,這兩張紙明明被他放起來了,怎麼會出現在他們手上?
“你們……”
陳硯生搶一步回答,打斷了他翻找抽屜的念頭,避免宋泉的事情敗露:“院長,羅雅沒了。”
是提醒也是催命。
金成輝頓了幾秒,拿起剛才的紙張開始端詳。
最終想說什麼又沒能說出來。這兩份名單是在不久前收到的,在他手裡也有幾天了,一開始他覺得是惡作劇,畢竟現在無論是網絡還是現實中,對他的惡意都特别大,有一兩個不理智的也不意外。
他原本是想扔掉的,但轉念一想又夾在文件裡一起塞進了抽屜。
如果說他和戚穗的死亡名單是惡作劇,可這件事和羅雅是沒有關系的。
現在羅雅不在了,正好印證了真的有人在用這種方式殺人,名單上沒有寫順序,那下一個又是誰呢?
腦子裡有個可怕的猜想。
“知道戚穗在哪嗎?”陳硯生乘勝追擊,循循善誘。
“不知道。”金成輝沉默了一會,搖了一下頭。
“你最好快些聯系到她。”
“我有她的聯系方式。”金成輝聲音中帶着點疲倦。說完拿起了手機,撥打了戚穗的電話。
話筒“嘟”了兩聲,并沒有人接聽。
相反。
“叮叮叮——”
刺耳的聲音響起,不停的回蕩,一聲接着一聲敲擊着耳膜,猶如惡魔的低吟。
金成輝心中的最後一根弦在這一刻終于崩了,強撐起的鎮定悄然無蹤,他慌亂地在房間裡翻找,口中不停:“不可能!在哪裡,在哪裡!”
鈴聲還在繼續,告訴着房間裡的人它的存在。
終于,金成輝想起了什麼,動作一頓,接着迅速推翻桌上的盆栽,盆栽摔在地上,瓷片四分五裂,泥土濺得到處都是。落地的那一刻,電話因為一直沒有人接聽,聲音也随之停下。
可是。
什麼都沒有。
金成輝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為什麼戚穗的手機會在這裡,明明她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她究竟在哪裡,是否和羅雅一樣,下一個被害的會是自己嗎。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腦海中冒出。
他隻記得,當時事情越鬧越大,他們自诩正義,打着孩子的名義胡作非為,叫嚣着讓他滾蛋。
于是權衡利弊之下,戚穗決定離開,不是為了誰,她累了,也沒有說去哪裡,不過金成輝并不在意,隻要這場鬧劇結束了就好。
那天之後所有人都沒有見過戚穗。有人猜她回老家了,有人猜她傍了另外的人,反正衆說紛纭卻沒人能确定她是死是活。
戚穗是一個小鄉鎮裡出來的,相比于作為男孩的金成輝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她出生就被抛棄,在當時的農村,孩子是可以送的,隻要有人要,而這種情況下被用來交易的都是女孩子。
收下戚穗的那戶人家有兩兒子,一個基因病死了,還有一個勉強活着但生活卻不能自理,有人說戚穗被要走是因為那家人想老了以後有人伺候,也有人說是給殘廢兒子養個媳婦,從小她就生活在各種流言蜚語中。
所以戚穗跑了。
輾轉半生,她以為來到了一方淨土,獲得了老師的稱号,戚穗的職位不是那種正規的老師,其實就是照顧孩子起居,但她喜歡這裡的孩子,沒想到命運還是沒有放過她。流言蜚語再次襲來。
語言很輕,聽聽就過了,沒有什麼殺傷力:語言很重,重到比利刃還要傷人。
從小被惡意包圍的她再一次選擇了退縮。
……
宋泉嗤笑:“你怎麼不和她一起離開啊,你不是很愛她嗎?”
兩人共同犯的錯誤卻隻有一個人承擔後果。
可笑。
金成輝一時啞然,最終道:“如果戚穗出了意外,那我……下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