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恩師戚穗之墓。

學生：月裡。

陳硯生把月裡的靈魄交給宋泉。宋泉作為掌管輪回的魄師在人間不能久待，于是帶着月裡的靈魄下陰界。

宋泉往前走，前方自動打開了一條路，宋泉走向路的盡頭，消失的前一刻，他手中的光團似乎閃了一下，是一種釋懷。

……

回去的路上，陳硯生坐在副駕駛看着那本日記本，筆記本的最後幾頁被撕掉，從字迹和紙質來看，死亡名單就是出自月裡之手。

陳硯生翻到第一頁開始看。

大雨瓢潑，密密麻麻讓人睜不開眼，那是月裡第一次見戚穗，她的穿着并沒有比福利院資助來的衣服精緻多少，但是很幹淨。天生的微笑唇讓她多了幾分親和感。

戚穗進門便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女孩，她連傘都沒有拿穩就跑了過去，一直到臨近身旁才擺正，舉在月裡上方。

月裡沒有講話，默默地從泥濘的地上爬起來，身上沾滿了污漬。

“摔疼了吧，我看看。”說完就要掀月裡的褲腳。

月裡執拗地按住，不讓她看傷口，兩人靜默幾秒，戚穗收回了手：“我帶你回去換身衣服吧。”

這次女孩沒再拒絕。

衣櫃打開，裡面的衣服看起來就很有年歲，不知道是經過幾輪才到的她手裡，但是其中有一件很不一樣，它是新的，看起來大小正合适。

于是戚穗準備把這件拿出來給月裡換上。

月裡急眼了，原本坐在小椅子上安靜等待的女孩快速站了起來，跑到櫃子邊拿了一把剪刀，奪過裙子就開始剪。一刀接着一刀，直到全部變成破碎布。

戚穗還是靜靜的看着她，也沒有阻止。

一直到月裡停下，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她才撿起來放到一旁：“這個有些危險，老師先幫你收好。”

月裡臉上很麻木：“我不認識你。”

戚穗淺笑了一下：“我是新來的，照顧你們生活起居，你以後可以叫我戚老師。”

那之後月裡在福利院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照顧的滋味，不獨屬于她一人，但很溫暖。

衣服碎片被戚穗收起來，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以一種碎布條的形式做出了另一件衣服，由于剪得實在太碎，所以融合了其他的布料，保留了原來裙子上好看的月亮圖案。

月裡認出來了，是戚穗見她當天穿的那件。

她沒有告訴她，那天是羅雅和汪立青推倒的她。那天正有一批衣服送過來，羅雅一眼就相中了這條裙子，這是裡面最新也最漂亮的，可是那時候的羅雅長得快，衣服太小穿不了。

月裡也看上了這條裙子，上面的圖案可愛，但是她并不覺得會輪到自己。可偏偏這次老師拿着裙子在她身上比劃了兩下就定下歸她，月裡很開心，但是老師走後羅雅便坐不住了，汪立青緊随其後。

戚穗來了以後，看出羅雅是這群孩子中的頭兒，用自己的方法做出了教育，效果很好，羅雅不再欺負月裡，兩人甚至還成為了好朋友。

忽然有一天不知道怎的，院裡來了很多的人，他們帶來的物資特别多，還全是嶄新的，幾輛豪華的車陸續在門口停下。月裡其實并不懂什麼是豪華，她隻覺得比以前送貨的面包車看着高級。

車上下來的女人很漂亮，不是普通的漂亮，是驚豔的那種。從那之後整個福利院的生活便好了很多，搶衣服事件不再發生。

一次月裡在和羅雅玩耍的時候正巧路過後院的草地，她們聽見了金成輝和沈方渟的對話。

“我的年齡夠了，我沒有生孩子的打算，我想從福利院領養一個。”

“你知道的，夫妻雙方會好領養很多。”

“你不用故意說這種話來提點我。”

“可是你不是也是喜歡我的嗎？到時候我們有自己的孩子……”

“我覺得那個叫月裡的孩子很不錯，我觀察好久了，我決定收養她。”

金成輝應下。

月裡雖然小，但是她也聽懂了，以前她做夢都想有人帶她離開，可真的有這個機會，她又猶豫了，她舍不得戚老師。

那天她沒看到羅雅默默捏緊的拳頭。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這麼單純，此後羅雅便不再搭理月裡。

換作以前月裡可能會傷心，雖然知道對方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還是希望有個朋友，這也是為什麼福利院總是出現小群體的原因。

就比如說她就很不理解為什麼有個叫厭生的哥哥，永遠遊離在人群之外。

現在她有了戚穗，沒事總愛粘着她，朋友似乎不再這麼重要了。

時間又過了好久，說好的收養并沒有來臨，月裡不免松了一口氣，但是那天進來了好多不認識的人，他們拿着一種上面帶孔的黑棍子，放在嘴巴旁邊可以放大聲音，還有一個扛在肩上的大塊頭。

月裡聽到很多人在聊戚老師，後來話筒到了羅雅面前，羅雅說了好多奇怪的話，她想阻止，羅雅卻笑着拉她離開。後來戚老師去找了院長，那是她第一次見老師失态，戚老師哭了。

院長原本冷漠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忽然攬過老師的肩膀拍了拍，動作很是暧昧。

遠處有一道白光一閃而過，不知道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