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怕什麼?”
陸骁卻在這時走了進來,“本王有這般可怕麼?”
沈商淩覺得自己腿都在抖:“王、王爺?”
陸骁進了屋後,他才看清,陸骁臉上竟然帶着點笑意,神色間一點也看不出什麼不對來……
難道他還沒重生?
沈商淩心裡砰砰跳着,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還以為王爺要過幾日才回來,”
他小心又觑了陸骁一眼,依然看不出什麼異樣,忙盡量平靜道,“沒想到王爺今日就回了——可是差事順利?”
“還行,”
陸骁走過來,卻不落座,幾乎是站在了沈商淩面前,不到半臂遠,“心中記挂先生,一回來便忙着來瞧先生——”
他說着,一伸手,像是很随意的拈起沈商淩一縷發絲,不緊不慢繞在指上晃了晃,唇角還勾着一絲莫名的笑意。
眼底卻一抹狠厲一閃而過。
沈商淩心裡一個寒噤。
他覺得陸骁不笑還好,露出這點笑意,莫名叫他毛骨悚然。
“先生坐啊。”
陸骁盯着沈商淩的眼睛,又是淡淡一笑。
“王、王爺坐,”
沈商淩慌亂道,“我,我叫人上,上茶——”
“不必,”
陸骁卻沒坐,“本王心裡一直有一事不解,今日倒想讓先生為本王一解心中困惑。”
“不、不、不敢,”
沈商淩忙道,“王爺請講。”
“此事有關先生,”
陸骁眼底沉沉一笑無聲,“先生乃一代名士,風骨铮铮,自進了本王府上,一向以男妾之名為奇恥大辱,是也不是?”
沈商淩:“……”
“本王不解,”
陸骁一字一句緩緩道,“既然先生如此風骨,為何當初本王以男妾之名,在人獵場中斧钺刀刃之下,向陛下讨你進府時,你為何不拒?”
沈商淩:“……”
“沈先生,”
此時陸骁忽而嗤笑一聲,“本王若是你這般清高,覺得受辱時,早就一頭撞死了,怎麼,莫非先生的頭太硬,是撞不死的麼?”
沈商淩:“……”
他身上冷汗都下來,這時候,他當然看出來,陸骁果然是已經重生了。
聽出了陸骁話中的淩寒殺意,沈商淩咬了咬牙,恨不得眼下就把香皂獻上去……
但他也知道,眼下還不是好時機:
上來就說替陸骁賺錢的話,必定會讓陸骁愈發生疑,必定要籌錢的事……以他眼下男妾的身份,是不可能得知的。
他得找個更合适的時機。
“王、王爺,”
心念急轉間,沈商淩拿出他那十八線演技,一臉戰戰兢兢的樣子忙道,“我……我錯了……我不是……不覺得受辱……”
“哦?”
陸骁又是一聲輕嗤,“那便是說,你如今是認可了男妾的身份?”
“王爺救我,大恩無以為報,”
沈商淩硬着頭皮忙道,“我願跟在王爺身邊,效犬馬之勞。”
男妾這事,他心裡還是覺得挺雷,下意識換了說法。
“犬馬之勞?”
陸骁冷冷道,“怕是你到如今還心存妄想,你身為罪奴,便是本王府上的犬馬,都比你身份尊貴的多!”
沈商淩:“……”
圖窮匕首現,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王爺,我,我——”沈商淩連忙想要解釋。
“本王面前,”
陸骁臉倏地一沉,“一介罪奴,也能你你我我了?誰給你的膽子!”
說着,伸手在桌角一拍。
咔嚓一聲,桌角被硬生生拍裂下一塊。
“跪下。”
陸骁從齒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氣勢陡然橫壓下來,像是黃泉水都兜頭潑了過來。
沈商淩生性膽小,早就被他這天生神力給驚得一個哆嗦,腿軟的都快站不住了,猛地又聽這一聲叱喝,登時噗通跌坐下來。
索性跟跪也差不多,心裡歎一口氣,這狗帶的穿書身份真是……欲哭無淚。
“本王給你兩條路,”
陸骁這才不緊不慢坐下,看着那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人,笑意跟毒刺一般,“一條路,全你風骨,本王送你下黃泉。”
“我……”
沈商淩一開口想起之前陸骁的警告,立刻又改口,“小……小人選第二條。”
“好,”
陸骁陰測測一笑,“本王眼裡進不得沙子,容不得作假,你既是本王從君上那裡讨來的侍妾,那就從今日起,你便在本王身邊伺候。”
“小人遵命。”
沈商淩心裡其實還松了一口氣。
伺候就伺候。
他怕疼,隻要不給他上刑,都能忍。
陸骁沒再開口,而是屈指一敲桌子,立刻就有一個親衛進來,小心給上了茶。
接着,陸骁端起茶盞,不緊不慢輕啜一口。
那親衛就負手伫立在陸骁身後,連個正眼也沒給地上跪着的沈商淩。
沈商淩覺得十分尴尬。
這輩子他還沒給誰跪過,單膝都沒,何況雙膝。
跪的膝蓋疼,可陸骁沒讓他起來,他也不敢亂動,隻雙手暗暗揉了幾下。
就在這時,陸骁放下茶後,站起身一甩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