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雲雀問:“你今日來所為何事啊?”
崔呈聽了,拿出放在袖管裡的一道卷軸,梵雲雀看了一眼道:“聖旨?”
“回娘娘的話,正是。”
“陛下體恤娘娘傷勢,特意吩咐了奴才前來探望一番。不過今日本該是由我師傅他老人家來的,奈何他因其他事務絆住了,故此來的便是奴才。”
“哼。”梵雲雀冷譏一聲。
趙楔?他敢有命來嗎?
蘇醒當晚,梵琛便将自己受傷緣由,以及常昭昭為何會逃出宮的一切都告知了自己,讓她此後謹慎提防。
梵雲雀掃過崔呈那副勤勤懇懇的模樣,殊不知這小子如今還被蒙在鼓裡吧。
趙楔此人小肚雞腸,睚眦必報。
她也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他們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日後定當百倍奉還!
“念吧。”
說着,梵雲雀便要跪下接旨。
“唉唉唉——”見狀,崔呈急了,忙不疊地上前扶起梵雲雀,解釋道:“陛下念及娘娘有傷在身,特意吩咐了你站着聽旨便可。”
轉而,崔呈又往身後瞟了一眼,看着跟随自己出宮的那幾個侍衛,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左右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這聖旨娘娘就不必聽了。”
梵雲雀聽後随即笑出聲來,沒想到崔呈這小子如此上道,她那日果然沒有看錯人。
梵府大門口還放着幾個箱子,想必也是跟着他們從宮裡出來的。
崔呈快步朝着門口走去,和顔悅色的對禁軍侍衛說到:“勞煩幾位大人辛苦了,将陛下賞賜給娘娘的物什幫忙搬進來吧。”
說完,門口的家丁也幫着一起搬。
那些人一邊搬着,崔呈一邊說到:“這幾隻箱子裡都是陛下給娘娘準備的補品,就盼着娘娘的身子早日養好。”
梵雲雀謝道:“麻煩你了。”
“娘娘這話說的嚴重了。”崔呈受寵若驚,“能為娘娘盡一份微薄之力乃是奴才的榮幸。何況娘娘遇險時,奴才沒能第一時間在您身邊,是奴才失職。”
梵雲雀體諒他,“無須自責,你本就是在宮裡伺候着的。”
她想崔呈此次出宮想必也不僅僅是為了替趙楔辦事,多半也是沖着胡月兒來的。
既然這樣,今日就成全他們二人片刻。
“月兒。”
胡月兒迎上來福禮,“奴婢在。”
“先将崔呈帶到我招待人的小間裡,我去換身衣服稍後便來。”
“是。”
梵雲雀嘴上是這麼說的,可是再也沒有出現過,半晌過後也不見她個人影兒。
崔呈也忽覺這是娘娘特意給他和胡月兒留出來的時間,心中更是不甚感激。
胡月兒将人帶了過去,随後開始備茶待客,崔呈連忙起身接過她手中的茶具,“我來吧。”
溫熱的掌心撫上自己的手背,胡月兒用另一隻手拍拍他示意,“無妨。”
聽到她這樣說,崔呈堪堪坐回椅子上,二人半月未見,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胡月兒将茶沏到杯子裡,遞給崔呈,“用茶吧。”
崔呈接過,目光始終落在溫順的胡月兒身上,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舌尖都被燙麻了。
“月兒……你近來過的可好?”
“有娘娘和碧春嬷嬷的招撫,與在宮中無疑。”
“原來如此。”崔呈局促的笑笑,“那便好……那便好……”
突然,崔呈像是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塊鼓鼓囊囊的帕子。
很明顯,這帕子裡頭是包着東西的,裡三層外三層,應當是被人視為珍愛之物。
崔呈手忙腳亂的将帕子打開,裡頭是一支樣式華麗琉璃的頭钗,做成了蓮花綻開的模樣。
“這個送給你。”崔呈一臉腼腆。
這頭钗看着就價值不菲,搞不準兒還是宮裡哪位娘娘賞賜的呢,胡月兒搖搖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
崔呈見她不願收下,想着她誤會了,“這是我攢了自己的月薪,去請尚服局的陳師傅打的,也不是宮裡其他主子賞的。”
陳淼是宮中替娘娘們打頭面的老工匠,他手底下出來的首飾無一不精巧細緻,宮中女子也多為追捧。
胡月兒拿起那隻钗子,仔細定睛一看,又放了下來,她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好的頭钗,眼下崔呈給她的這根,都能趕得上宮裡末位答應的份額的。
随後她歎了口氣,“定是花了你不少銀子吧。”
“沒……沒有……我跟着師傅也不愁吃穿,平日的用度開支都不大,每個月剩的月薪都攢了起來的。你今後還想要其他什麼首飾,你就告訴我,等我攢夠了錢,我就去請陳師傅幫你打。”
胡月兒訝異,眸中微震,頗為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