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止看得好笑,便阻止了高雲的動作,自己下了床。
他往外殿走,高雲也放輕了腳步跟了上去。
賀止不喜有人近身,所以平日上朝時的衣服都是他自己穿的,今日也不例外。
他在外殿一一接過高雲手上的衣物,又把頭發束起,賀止就又變成了那個冷漠嚴肅的帝王。
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低聲道:“若是他醒了,讓他等朕回來。”
高雲颔首:“是。”
賀止這才滿意地出門了。
今日朝上,衆臣本以為又是戰戰兢兢的一早上,結果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今日暴君好像心情不錯?
真是奇也怪也,暴君居然還會有心情好的時候?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心情好自然是件好事,因為那代表大家不用時刻擔心自己的安危了。
于是這個早朝上的異常和諧。
不過一切的一切,周送一概不知,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灑掃的宮女在外殿忙碌,卻絲毫不敢進内殿打擾這位尊貴的主子。
周送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床榻上,身下是被褥柔軟的觸感,床邊挂着的也是獨屬于皇家樣式的帷幔。
一看就不是他昨晚睡的小榻。
難道是……
周送猛地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對面他昨晚睡覺的地方,再對比一下他周圍——
他果然是睡了賀止的龍床了!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睡到賀止的床榻上?
一想到這是賀止休息的地方,周送忙掀開被子,滿面羞紅地迅速下了床。
外面的人聽到動靜,輕聲詢問道:“殿下,您醒了嗎?”
周送連忙應下,接着便看到一群宮人托着洗漱用品和更換的衣物走了進來。
等他洗漱完又被宮人伺候着換上新衣,賀止也上完早朝回來了。
周送本來正坐在鏡子前閉着眼睛任宮人給他梳發,賀止一回來就看到鏡中美人一襲墨發披散,襯得他周圍都溫和許多。
賀止示意那名宮人噤聲,走過去接過了他手裡的梳子。
宮人識趣地退下,周送的頭發就這樣被賀止攏在手裡,細膩順滑,手感極佳。
周送聽到細微的腳步聲便睜開了眼,卻被身後的男人吓了一跳,“陛下!”
他下意識轉頭,可是沒注意到自己的頭發還在賀止手中,動作幅度一大,就扯得頭皮一痛。
“嘶……”
周送面上露出吃痛的表情,賀止手掌松了松,嘴上不輕不重地斥責,“叫你亂動。”
周送不敢動了,他甚至有些坐如針氈,天知道賀止為什麼要給他梳頭?
他眼見着賀止沒有把他頭發束起,而是拿了一根緞帶綁住了頭發,讓它自然垂落。
這樣的裝束十分閑散,周送還從未這樣做過,他試探問道:“陛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可賀止倒是很滿意,“有什麼不好的,左右今日也不必出宮見人。”
周送想想也是,既然賀止都發話了,那今日就先這樣吧。
“用早膳了嗎?”
周送剛起不久,自然還沒來得及吃飯,于是他搖搖頭道:“未曾。”
“那正好陪朕一起,”賀止向外面喊了一聲,“高雲。”
很快,盤盞就占滿了桌子,期間,周送格外鐘愛一道珍珠湯。
他喝了半碗的時候,聽到賀止說:“早朝時嶽尚稱病,想必也是察覺到了什麼。”
周送咽下湯,問道:“嶽尚是誰?”
“就是想殺你的幕後之人。”
周送的動作頓了一下,“陛下想怎麼做?”
賀止看着周送捧着碗,惴惴不安地看向自己的樣子忍不住一笑:“放心,自是要讓他付出代價的。”
“朕的寝宮算是皇宮裡最安全的地方,以後你便住這兒吧。”
一說到這,周送又想起了自己早上在床榻醒來時的場景,難道自己以後都要和賀止同床共枕了不成?
他想拒絕,又不知如何開口,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欲言又止的局促中。
賀止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故意讓他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朕已經讓高雲把偏殿收拾出來了。”
周送知道自己想錯了,明顯松了口氣,“謝陛下。”
賀止有些不悅地眯眼,“昨日你與朕談判的膽子哪去了?”
周送哪知他為何語氣怪異,但此刻也隻能順着他說:“這不是怕打擾陛下休息嘛。”
“陛下,吃菜。”
周送微笑着用公筷夾了一塊蔬菜,放到了賀止的碗裡,他注意到賀止吃這盤菜吃得次數多,應該是他不反感的。
賀止沒有拆穿他想要轉移話題的意圖,不過周送夾的那道菜他也沒吃。
“明日,你随朕一起上朝。”